雷纯缓缓地,绽开一个清丽绝代的笑颜。
她道“衣公子,我知道了。”
衣公子道“知道了什么”
雷纯按下心中激涌,故作平静地揶揄道“我知道了,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讲遍东方不败的秘闻,这么复杂、这么笨拙,就是为了安慰我看得出来,衣公子真的很不擅长安慰人啦。”
衣公子一滞,道“我没有安慰你,我只是陈述我的想法。”
雷纯道“这样都不算安慰”
衣公子垂眸道“我不安慰你。”
雷纯道“为什么”
衣公子道“同情一个人、可怜一个人,才会想要安慰他。但你不需要。我不安慰你,就是我对你最大的尊敬。”
雷纯傲然地笑了“没错真要同情我、可怜我,那才是看扁了我我是江湖儿女,纵情肆意,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这件事不能打败我、甚至不配叫我恨在心上我只会忿怒,并伺机报仇,找出罪魁,将他碎尸万段”
衣公子建议道“杀人之前,可以先将人去势,再动手。”
雷纯听了,“噗”的一声笑出来,不住地赞同鼓掌
她笑着笑着,笑着笑着。
眼角笑出的泪,化作委屈的泪,静静流淌下来。
小巷中被侮辱时,雷纯没有哭。
父亲雷纯被苏梦枕杀死时,雷纯仅仅两颗泪珠,便强忍着擦干了眼。
答衣公子的考验时,雷纯紧张得脊背汗湿、双腿发软,心里存着一口硬气,也没有哭。
而现在。
衣公子理解她、“不安慰”她的现在。
久违的、积压的委屈,终于如洪水放闸般倾泄
雷纯捂住双眼,放肆哭泣,掌心沁湿。
就在衣公子的身侧,从无声落泪,到大声抽噎。
莫名心安地,纵情地落泪。
月色照耀,无声无息。
衣公子左手支颐,右面上狭长的丹凤眼,缓缓开阖一下。
黑发披墨,玉面无波,如银似圣。
如一匹冰凉华贵的月白丝绸,寂静地,流淌在雪原白熊皮垫就的轮椅上。
身侧的雷纯在哭泣,衣公子静静坐着,抬头望向门外高悬的月色。
不说话,不递手绢,不打扰。
仿佛在耐心地听,又彷佛体贴地神游,连耳朵都关闭。
直到雷纯渐渐止息,擦净脸庞,抬头看他,衣公子仍是那一幅安静的、静态的像。
像可靠的长兄。雷纯暗想。
雷纯哑声笑道“衣公子,先前林大掌柜说,你会培养我,是这样罢”
衣公子出声道“我要用你,当然会培养你。”
雷纯道“林大掌柜心疼我,请求你照拂我一些,衣公子却否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