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枕道“顾相倒叫我看不明白了,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是要劝我效忠汇帝,还是要劝我不要效忠汇帝”
顾惜朝道“当然是劝你效忠陛下。”
苏梦枕道“何解”
顾惜朝道“正因为头顶的上司不靠谱,大汇才需要如苏公子这般为百姓计的大才。若哪天陛下撂挑子不干、弃汇而去了,大汇朝廷人才济济,也不至于因群龙无首而停摆,以至于淹及国中子民”
苏梦枕“”
苏梦枕“”
顾惜朝道“还是说,苏公子,你黑白两道的领袖、小北宋江湖的龙头老大、义薄云天的金风细雨楼楼主这些头衔,都是假的
“如今有一个拯救大汇的机会放在你面前,你不好好珍惜,非要自戮性命,眼睁睁看着这满地的大汇子民,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你今日这所谓的就义、这无谓的思宋情怀,生灵涂炭、求助无门”
苏梦枕“”
苏梦枕“”
苏梦枕长长长长地叹气。
他叹道“我是不是该早点改口,让你带着想要的回答离开”
顾惜朝道“现在给我答复,也还恰恰好。”
苏梦枕道“不,现在答复你,我便是被你这无赖的口条说服的,倒叫我浑身难受。”
“哈,是吗”顾惜朝忽而笑开。
顾惜朝道“陛下曾言,苏梦枕是不会妥协的人,与其叫他落个鱼死网破的结局,不如直接送他一程,叫他死得其所。”
苏梦枕怔愣一瞬,掩去心头莫名的触动,微眨了眨眼,道“那现在”
顾惜朝严肃道“现在,我要向苏公子确认你愿意效忠陛下,绝不是被我等胁迫,而是发自内心的愿意,对否”
苏梦枕“”
苏梦枕无奈叹道“是我愿意。”
人影去去。
泥炉沸腾。
烛光哔剥。
地牢内,终于又只剩下苏梦枕一人。
“咳、咳咳、咳咳咳咳”苏梦枕捏紧染血的帕子。瘦得骷髅都要被他吓一跳的手指,松松地滑落,磕在床沿。
待价而沽。
时不我待。
被囚地牢的这几个月,这两个词,一直盘桓在苏梦枕的心头。
虚弱的、急迫的、无尽耐心的心头。
病重难返、时日无多的心头。
待价而沽。
待的是汇帝的价。
而待价,需要的是时间。
金贵的、一点一滴烧耗他为时不多的生命的时间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时间就是生命。
若说这人间,最懂衣公子这句话的人,除却苏梦枕,除却他二十多种疾病缠身、早就该死却一直
迟迟拖着没死且还干出了一番惊天动地大事业的苏梦枕,没有第二个更懂
可怕的病。
可怕的死亡。
顾惜朝、狄飞惊、白愁飞。
他们都信了汇帝的话。
信他决不妥协,不为亡国奴。
呵。
比起死亡来,亡国之痛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