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紧急,若等待层层上报才动手,恐怕会生出意外。”报告中写道。
哈里森是自己的心腹将领,忠诚毋庸置疑,而保罗·格莱曼,这位一向谨慎、懂得分寸的侯爵,竟也在报告上亲笔署名,等于亲自承担了此次行动的政治后果。
那笔迹沉稳有力,却透着一丝沉重,他知道保罗不是在推卸责任,而是在说:我明白这会触怒王室,但我不得不做。
罗德尼睁开眼,看着眼前激动的弟弟,心中五味杂陈。
他感性上想惩罚保罗的部下,他们太过强硬,太过无礼,竟敢在亲王面前如此行事。
可理性上他清楚:若真让暴乱得逞,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他缓缓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疲惫:“尤里科,我理解你的愤怒。这件事……他们确实处理得不够妥当。”
“但他们若真掌握了暴乱证据,而行动又是为了保护你和当地居民的安全……那他们的出发点,或许并无恶意。”
尤里科还要争辩,罗德尼抬手制止了他,“我会查证此事。”国王沉稳地说,“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稍安勿躁。”
他没有说支持谁,也没有责备谁。
尤里科的怒意并未因国王的安抚而平息,他盯着哥哥,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委屈与不甘,声音低了几分,却更加沉重:
“哥哥……你不只是被那些将军蒙蔽了判断,就连凯瑟琳——我们的姐妹,也已经完全姓格莱曼了。”
罗德尼眉头微皱,没有打断。
尤里科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被背叛般的痛心: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她,我以为她会站在我们这一边,毕竟她也是罗德尼家的女儿,可你知道她怎么说?”
他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她说那些军人做得没错,当时若不果断处置,你可能已经死了!”
他模仿着凯瑟琳冷静的语气,眼神却愈发愤懑:“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把我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尊严,全都压下去了。她甚至没有问一句我当时的感受,没有说一句‘你受委屈了’!”
尤里科的声音微微发颤:“她本是我的姐妹……可那一刻,我感觉她只是保罗的妻子。她的心已经完全偏向湖心镇,偏向格莱曼家族了。”
厅内的烛火轻轻摇曳,映照出尤里科脸上复杂的神情,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孤独。
他原本以为至少在王室血脉之间还有一份无需多言的同盟,可现在凯瑟琳竟然站在了另一边。
罗德尼静静听着,手指轻轻敲击扶手,没有立刻回应,他知道凯瑟琳的性格——理智、坚定,向来以大局为重。她嫁给保罗后,虽未放弃王室身份,但早已与丈夫的命运紧密相连。
事实上,尤里科刚才的抱怨不只是对凯瑟琳的不满,更是一种被孤立的恐惧——凯瑟琳也就罢了,毕竟是隔着一层的堂姐妹,可自己的亲哥哥竟然也没第一时间斥责格莱曼。
整个王室,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为“尊严”发声。
他明着在指责凯瑟琳,其实也在指责罗德尼十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