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慌乱地扫过酒馆内每一个人——仿佛在怀疑是谁逼他开口。
而两名人类士兵则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可那话,明明是从他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烛光下的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了一瞬,像热浪掠过沙面,又迅速归于平静。
角落里的玛丽安娜依旧静坐,面纱低垂,指尖轻轻搭在杯沿,纹丝未动。
她的目光甚至未曾离开桌面,但眼前那杯清水的表面在方才那一瞬曾极其轻微地泛起一圈涟漪。
与兽人那句话出口的时刻恰好同步。
那兽人军官仍捂着嘴,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咽。
他瞪大的眼睛里,惊恐如潮水般蔓延——那不是对敌人的恐惧,而是对自己身体失控的骇然。
他缓缓松开手,指节僵硬,像是在试探自己的嘴巴是否还属于自己。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点什么,一句命令,一个威胁,哪怕一声怒吼——
可就在他启唇的瞬间,另一个声音再次从他喉间涌出,低沉、清晰,带着无法抑制的讥讽:
“只会欺软怕硬的阿巴尔,早就夹着尾巴滚回草原了!”
这声音比上一句更响,更刺耳,仿佛他体内有另一个灵魂在替他发声。
“啊——!”他猛然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眼睛几乎要爆出眼眶,整张脸因极度的惊骇而扭曲。
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他的嘴在说他绝不会说的亵渎之语。
那两名人类士兵面面相觑,一人小心翼翼上前半步,低声试探:“大人……您……”
“滚!”兽人军官猛地暴起,一把将那士兵狠狠推开,木桌被撞翻,酒坛碎裂,液体在地面蜿蜒如血。
他不再停留,发出一声近乎野兽般的嚎叫,转身冲入夜色,脚步踉跄却拼尽全力奔跑,仿佛身后有无形的恶灵在追噬他的灵魂。
两名人类士兵狼狈地对视一眼,不敢多留,慌忙追了上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沙井城昏暗的街巷尽头。
酒馆内,死寂再度降临。
人们呆坐在原地,仿佛还未从这场诡异的变故中回神。刚才那兽人亲口辱骂阿巴尔的情景,像一场荒诞的噩梦。
角落里,玛丽安娜终于轻轻抬起手,将那杯水面已恢复平静的水杯缓缓推开。
烛光下,杯底残留的水痕,在桌面上映出一道极细的、几乎看不见的符文残影,一闪即逝,如同从未存在。
短暂的死寂像一层薄冰,覆盖在酒馆的每一个角落。
人们僵坐在桌旁,目光还停留在那扇被兽人撞开、至今未关的门口,风卷着沙粒吹入,烛火摇曳,墙上的影子晃动如鬼魅。
突然——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