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难而来的商贩面色憔悴,身上的财物都被抢得精光,他欲哭无泪说道:
“我远远看到那些贼人人太多了,浩浩荡荡把长社围得密不透风,营寨扎得山岭之下都是,我想逃上山都不成,这可如何是好”
“山岭”
荀晏一愣,问道。
“是的,怎么了吗”
荀晏看向了一旁的荀彧,荀彧也是若有所思,皱着眉先让那商贩下去,好好安置。
“晏弟可是想说火攻”
等商贩走后,他直白的说道。
荀晏点头。
依草偎林扎营乃兵家大忌,最惧火攻,有经验的将领通常会选择在平原扎营,但黄巾军多半都是平民百姓出生,可能是想着倚靠山岭更加方便。
但这一计策,他们能想到,没道理城内两位将军就想不到。
“夏季炎热,但这个时节草木水分充足,且近来无风。”
荀彧说道。
火攻听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其实限制颇多,风向、天气、器具等缺一不可。
真要说起来,秋季应该是最适合火攻的季节,秋日草木枯萎,易于点燃,但夏季也不是说不行。
草木水分再足,有足够的引火之物也是可以的,关键在于风向。
黄巾扎营众多,仅靠人力很难造成大的伤害,得要有大风相助,才能够令火攻的杀伤力真正发挥出来。
荀晏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丧丧的撑着下巴,软乎乎的耷拉在桌案上,坐没个坐样,仿佛融化了一般。
荀彧借着袖子喝了口水,掩去了笑意。
他这幼弟从小脸上就藏不住事,喜怒皆显于色,可真要到了关键时刻,又特别能藏事。
就如最近莫名的积极,像是想要一夜之间长大,他其实一直不大赞成荀晏过早接触一些残酷的事情,但奈何叔父却在有意无意的放任荀晏的行为。
他虽不赞同,但若是荀晏想要这样,他也愿意尊重他的想法,甚至在其后推波助澜。
陈群自后面走过,见那方桌案上瘫着一只不明无骨生物,不由多看了两眼。
荀彧笑道:“长文来了。”
荀晏一开始听着动静还没怎么样,听见长文二字后突然惊醒,应激反应了一般挺直了身子,从软骨动物恢复成了士族风度的孩子。
荀彧将一切看在眼里,眼角眉梢多了几分笑意。
陈群感觉很委屈,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为什么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怕成这样,他只是想要多看两眼可爱的荀家弟弟而已。
明明晏弟幼时还很喜欢他的,喝醉了会抱着他背诗歌,还会打着小呼噜用脸蹭人。
荀晏感觉很紧张,他也不想这么紧张,主要是小时候得罪过人,他自带愧疚感,而且
而且陈家阿兄这两年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怎么气质越来越严肃,他完全不敢冒犯啊,每次看见他都以为他是来检查军纪的。
“长文兄长。”
他乖巧的喊道。
陈群踟蹰了一番,说道:
“晏弟若是累了,可继续趴着休息会。”
小孩子才十二岁,还是长身体的年纪,荀家怎么连童工都用
陈群内心默默吐槽。
荀晏受宠若惊,坐姿愈发端正,僵硬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累。
陈群无奈摇摇头,言及县令欲招兵买马,以组队伍,探查长社详细状况。
简而言之可以归类为探查情报信息的斥候,现下战乱频频,驿站不通,消息传达不便,对于周边战况堪称一眼黑。
如今颍阴局势稳定,又有何仪那波二五仔顶着,城中用人尚不紧张,所以还有余力去关心别的地方。
荀晏坐着坐着又不自觉趴在桌上撑起了下巴,天气太热了,闷热得他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就这样他还不敢随便吃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