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过孩子的壮士站在一侧,有些不知所措,想要上前帮人拍拍背顺气,但瞧着自己这双蒲扇大手,又怕收不住力气给这娇弱的小孩拍坏了。
他寻思自己就算是日后有了孩子,恐怕也是和自己一般,从小皮实结实。
一阵咳嗽后,荀晏喘着气靠在床榻边,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眼前一阵一阵泛着黑,浑身虚软得一分力气都没有。
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这个不争气的身子大概又掉链子了。
[啧,叫你路上不好好吃药。]
清之说道。
荀晏委屈到了。
路上艰难,谁还会有空一天三顿把补药当饭吃难道真的会有人因为没有一天三顿吃补药生病吗
不可能
他睁开了眼,看向了面带忧色的典韦,一时无言。
呜呜呜原来那个人是我自己。
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无事,”他恹恹说道,“旧疾而已,典兄不必担心。”
典韦欲言又止。
荀晏慢吞吞坐直了身子,让典韦寻了笔来,他草草写下了一张药方。
“典兄照着这个为我抓药就行,不必麻烦曹将军帐下军医了。”
他也算是久病成医,对自己身体还是有些了解的,而且他体质确实差,对很多药物不耐,贸然让别的医者来接手反而不好。
典韦知道他颇通医术,见状也不再坚持,只一板一眼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吃了药蒙上被子睡一觉,休息休息也没有那么严重了,只是曹操得知他生病后,还是遣了军医来为他看诊。
须发斑白的老军医把着脉,表演了一个经典的中医式变脸,从面无表情略带慈祥,到眉头微皱如临大敌。
[我感觉他下一秒就要说你命不久矣了。]
清之感叹道。
荀晏:[赶紧说呸呸呸]
他还想多苟几年呢,起码得给大人送终,看着几位不省心的兄长侄子别莫名其妙把自己作死。
还要给安安送嫁得挑个长命的好人家。
老军医要了他服用的药方来看,荀晏的眼神开始飘忽。
半晌老军医划掉了药方上几味不该出现的调味药材,颤着胡须用一种缓慢的语调说道:
“小郎君医术高明,老朽尚不及也,但脉象细滑,乃先天体弱,须多加保养,不可顽皮。”
他在最后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荀晏咽了口口水,赔着笑脸言是。
典韦本是准备早日归程,如今火矢交于官军,长社这边也不安全,可惜荀晏这一病稍稍耽误了一些时日。
荀晏反倒是不着急了,病刚能不耽搁行动时他便下地到处乱窜,精力充沛得不行,但一摸额头却还在发着低烧。
只是烧着烧着就习惯了。
[你说过的,人体温度三十七,只要我一直烧着,那我的温度就是三十八]
他振振有词和清之说道。
清之拒绝和他搭话并丢给了他一个并不存在的卫生球。
他不以为意,哼哼唧唧的把今日份的苦药汁喝了,一抹嘴巴跑去寻曹操去了。
曹操正在帐中盘算着该如何解长社之围,他也并非只有一腔勇气的匹夫,他清楚明白自己这边与敌人的巨大人数之差。
听闻荀晏寻来,他神色放松了一些,令人将人请进来。
他对于这个出身士族的年幼小郎君是有几分好感的,出身名门,言谈举止皆自有风度,并非寻常之辈。
且那荀郎到底年幼,心思纯善,没有太多弯弯道道,而且身子又弱,下意识就给人留下一个无害的印象。
无害的荀郎一进帐就笑道:
“恭喜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