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荀晏终究还是哭了。
他对荀靖快速恶化的病束手无策,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为何医术不精,为何不能化腐朽为神奇。
老师自黄巾乱起后便不知所踪,遣人往南阳也只见他留下的字条,如今战后又起疫病,想来他现在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头给人看病。
他不敢在大人面前哭,也不愿在兄弟族人面前哭,但他看到华佗的那一刻还是哭了。
华元化较张仲景年长十岁,年近不惑,相比起初露头角的张仲景,华佗已是名气很大的神医了。
张机以前也常常提起此人,言语中多有敬佩,只恨没有机会与此人一同谈论交流医道。
荀晏匆匆抹去眼泪,笑着迎了上去,手上却着急的揪住了华神医的衣袖,力气大得华佗抽手几次没抽开来。
华佗冷哼一声,有些阴阳的说道:
“不想笑就别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此番前来也是逼不得已,他好端端的正在老家谯县给人看诊,莫名碰上了几个兵油子,二话不说就把他给绑了,也不说缘由,直接给他送到了颍阴。
换谁碰上这种遭遇都得发火。
荀晏这才有些尴尬的松开手,眼巴巴看着人。
华佗长叹一声,看着红了眼眶的年幼郎君不由也心生悯然。
“汝亦是那张仲景之徒,不懂时间紧迫如今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我去见病患”
荀晏这才醒过神来,急匆匆令着华佗去见荀靖。
华佗把着脉拧眉沉思,荀晏大气不敢喘看着他,还好华佗没有中医式祖传变脸的习惯,要不他感觉自己都能给吓出个病来。
华佗又看过了荀晏先前开的药方,以及先前张机留下的几个方子,微微颔首。
“你们师门也确实有可取之处。”
他轻抚胡须。
“先生有法医治”
荀晏急问道。
“治确实可治,但”
华佗慢悠悠说道,微微迟疑了一刻,荀晏有些焦灼的摸了摸怀里幼时大人赠予他的匕首。
急急急好急,怎么办这先生说话好慢
华佗突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杀气,他一个激灵,说话语速都快了起来。
“但此病难以根治,佗亦无法保证日后能享常人寿数,还需不操心外物,病患心态良好,配合医治才可。”
他快速说完。
荀晏这才长出一口气,软乎乎笑了起来。
“那先生快治吧。”
华佗眼角余光撇到那小郎君仍然不安分搭在匕首上的手,眼角微微一抽,默默咽了口口水。
都说颍川荀氏经学传家,子弟温文尔雅,乃士族楷模,可现在看看倒也不全是如此。
他也二话不说,利落的开工。
开春后,荀靖的病渐渐好转,一封信也从济南那儿送了过来。
刚到任济南相的曹操亲切的向荀氏叔侄问好,再问候了一番荀靖先生的病情如何,他派人从老家薅来的神医管不管用,不管用他再绑一个来云云。
荀晏这才想起来曹将军好像也是沛国谯县人,和那华先生是老乡。
华佗知道后气得揪断了几根自己宝贵的胡须,拍案怒道:
“兀那曹操小儿,粗鲁蛮人不通礼数请便请了,我又不是不肯来,竟直接绑人”
荀靖没有忍住,笑得差点没喘上气来。
华先生冷冷瞥了他一眼。
“今日针灸。”
荀靖笑声一滞,惊恐的看向了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