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兴奋了好几天,然后被生长痛击败了。
可能是窜个子窜太快了,他的生长痛也来得格外猛烈,腿疼膝盖疼,还容易饿。
已经完全脱离孩童样貌的少年郎还学着幼时的模样,哼哼唧唧跑来撒娇,荀靖沉吟片刻,摸了根藤条出来,寻思着怎么下手。
华佗眼疾手快止住了他,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打人耗力气,不要剧烈运动。”
他这两年仍然保持着云游四方的习惯,只是每年会来颍阴看上一眼,中途也与张机碰巧遇上过,可谓是高手遇到高手。
差点打起来。
同道中人可能不一定都能互相理解,也可能因为各自都太懂了,所以反而会发生激烈的碰撞。
比如张机就觉得他天天寻思用利斧如何疗伤这种想法简直可笑。
呵无知小儿
华佗又看了眼长高了许多的昔日小孩,感觉愈发头疼。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中平六年,天气转暖之际,荀攸自外归来。
往年这个时候族中还很热闹,今年却愈发冷清。
年初天气还冷的时候,荀彧被举孝廉,前往雒阳拜守宫令。
守宫令,秩六百石,掌皇帝用纸笔墨等。
翻译一下就是天子近臣,虽然官位不算高,但作为仕途的已经足够显赫了。
荀谌这个话多的也外出为吏去了,荀攸在城门口时便陷入了一片迷茫。
他看着城外一片片开垦好的荒地,感到了些许的陌生,他都不用想就感觉肯定是他那小叔父又有了新点子。
直到他看到荀晏本人时,才真的瞳孔地震了。
他那么小小一团,一只手可以抱起来的小叔父去哪里了
案边风清月朗的少年郎正低声和边上人说着话,端得是君子如玉,霁月风光之姿。
少年郎似乎也若有所感,回首向门口看来,见得门口归家的大侄子,顿时挂上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打破了方才一派矜持的高华气质,眉宇间又有了荀攸熟悉的软萌。
“公达公达快过来呀”
荀晏欢快的喊着。
荀攸这才反应过来,神色复杂的看着完全大变样的小叔父。
分明他离开前,小叔父还是小小一只,混进孩子堆里毫无异样的小萌物,这一眨眼小萌物变成了这个模样。
他看了许久,才叹道:“清恒太瘦了。”
是太瘦了,也不知是不是一下子长太快了,身上瞧着都没几两肉,脸上婴儿肥也没了,光长个子上了。
荀晏气呼呼的戳了戳碗里的饭菜。
“我有好好吃饭,华先生和老师还给我加餐。”
他说着说着有些悲怆起来了。
可能是看他发育期太瘦了,那俩人就如何快速增肥这一课题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倒霉的却是他这个受害人。
荀攸素来知晓他的性子,听后一笑,内心却觉得确实应该支持一下加餐这种行为。
黄昏之际,乡亲们都烧火做起了饭,高阳里萦绕着饭菜的香味,荀采见荀攸归来,少有的叫上大家一聚,吃得也没往常那般朴素,添了些肉菜。
这些年虽然黄巾之乱已平定,但各路盗贼频起,余孽不死,现下却是少有的安生日子,让人忘却外面的艰难,朝政的,沉浸在普通的温馨之中。
晚间的微风袭来,荀晏捧起一掬清风,微笑着看向了荀攸。
那头安安从外头匆匆跑了过来。
她也不是往日里连走路都不利索的小姑娘了,荀爽可能是觉得将荀采教得太规矩了,对着这个外孙女便格外的放纵与宠爱。
惯得安安从小就是个野孩子性格,整日里上树玩水,和男孩子打打闹闹,活泼又爽朗,和荀采简直像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性子。
小女郎跑过高阳里外头的弄堂,两个可爱的小揪揪在头顶一晃一晃的,她用尚且稚嫩的童音大喊道:
“天子大行啦”
晚间的清风似乎骤然停歇,荀晏的笑容蓦然一滞,一切仿佛被按上了暂停键。
他抬头与荀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