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二伯更加年迈,大人又向来体弱,阿兄又先行一步,得带着大部队一同迁移,叔父怕他一人留下处理后事会有问题,才与他一同留下。
这下荀晏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不管怎么样,把叔父也打包送走,也不至于落得现下这副不尴不尬的局面。
荀爽知他心中所想,缓缓跪坐下,望着窗外他看了几十年的景色,竟一时有些恍惚过去。
“叔父,”但荀晏仍然不得不将他叫醒,“如今又该怎样”
荀爽笑了起来,吟道:“时也命也啊”
“我便应了他的征辟。”
荀晏抬眼,急急欲阻止,张口却悲哀的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他能如何劝说
宗族虽已迁离,但乡亲还在,这些年来留下的农田水利尚在,这些即使他用不着,也是能恩泽于他人的,真的就叫那些只懂烧杀劫掠的兵一把烧了
荀爽反倒是不见愁色,反过来还安慰起了荀晏。
“清恒不必忧虑,董卓既然还要用我,总不至于加害与我,我这一生啊,未有太大成就,说不定此一去还能扶大厦于将倾。”
他甚至开了个小玩笑。
但荀晏这会却是笑不出来,他反驳道:
“叔父才名远扬,怎么能说是没有成就呢”
“都是虚名而已,”荀爽扶着膝盖站起了身,“该收拾收拾了,清恒也需赶快跟上文若他们。”
荀晏拧眉,他这才想起了什么,匆匆道:“不可”
还未等他继续言语,外头却传来一阵喧哗,有还未离去的侍从匆忙闯了进来,急呼:
“郎君郎君外头走火了”
荀晏蓦然起身,心中怒意陡起。
难道是那伙人毫无忌惮,才走没一会就纵火威胁于他们
他轻轻按住了荀爽。
“叔父莫急,待我出去看看。”
说罢他匆匆向外头跑去,那冒烟的方向正是他在城外带着人开垦的地方。
未想到了地方以后,却未见那些西凉兵,反而只有一阵阵哀泣哭声,那些曾经的黄巾,如今勉强算是归良的农户一个个瘫坐在地上,却并未有反抗的动作。
荀晏被哭得脑袋疼,一番乱找后终于摸得了那罪魁祸首,他上前一步劈手夺走了那人手中的火把,怒斥道:
“你疯啦”
“老子清醒着呢”
那人怼了过来。
纵火之人竟赫然是何罗。
“那你在干什么何兄知道吗”
荀晏都快要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了。
“我知道。”
另一头,何仪走了过来。
这位曾经的黄巾渠帅归降后,真真切切的躬耕于此,不曾有二心,仿佛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而已。
他深深看了一眼荀晏。
“我等蒙荀氏之恩,方才能有这几年的安生日子,如今荀氏有难,又以我等为把柄,我又如何能坐视不管。”
荀晏简直不能理解他的逻辑,他想帮把手何至于自己烧了自己的田
他冷冷道:
“叔父是被征辟,又非被抄家,不须君来帮着下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