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在狱中并无不自在,何况董太师明察秋毫,想来攸不日就将获释。”
形容有些狼狈的年轻人云淡风轻的说着这般违心之语,仿佛他所站的地方并非这阴暗的牢狱,而是哪处书院之中。
不日就将获释
荀晏一愣,他陡然想起了一些可能。
昔日司徒王允曾与叔父谋划刺董一事,最终未成,那如今伍孚刺董一事中,王司徒又知道多少他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以长安城守卫之森严,郑泰却能够逃脱,若是没有王司徒相助,恐怕他们这些参与之人一个都逃脱不了。
公达这般肯定他必然能获释,会不会是因为他认定王司徒近来必有所动作
荀晏感觉自己像是想通了什么关键,他恍然看着荀攸,心下却少有的有些轻松,他揪住了大侄子的衣袖,认真说道:
“公达放心,晏会为君奔走,以求早日获释。”
一见面就哭唧唧的小叔父突然活了起来,还一脸我全知道了你且放心的神色,荀攸却全然放心不下,他甚至有些胆战心惊,想问一句你究竟明白了什么
“莫行多余之事,攸自有退路。”
他低声说道,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软乎乎的小叔父一脸乖巧的点了点头,踮起脚来给自家大侄子整理了一番有些凌乱的头发,看到人重新变回了整齐的模样才放下手来,心下却是泛起一丝酸涩。
他软软的说道:“公达放心,狱中艰难,还需容忍一时,晏改日再来探望。”
待我剁了董卓那狗贼来探望你。
离开前荀晏揪住了那狱卒,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那狱卒偷偷咽了口口水,总感觉今天身上格外的凉快。
“君切莫亏待吾友。”
他说着,一边将一个沉甸甸的锦囊塞到了那狱卒手中。
狱吏一摸,这里头不是钱币,摸着手感大抵是金银,他忙露出了笑容。
“怎敢啊荀侍郎必然是被诬陷的,说不准过几日就能出来了,我等小卒怎敢慢待,何况先前尚书郎也曾吩咐过。”
在狱吏絮絮叨叨的恭维中,荀晏离开了长安狱,他站在门口,看到有披头散发一身血迹的犯人被推搡了进去,留下一路血痕,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狱前的狴犴。
龙生九子,七子狴犴,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若世上真的有狴犴,它会如何看待这一切呢
郭嘉是在酒肆里被荀晏逮住的,彼时他已经像是喝了不少的样子,眼神迷离。
但荀晏知道这人清醒着呢,而且这人跟着来长安,心里头不知道藏了些什么坏主意,整日里头都见不着人。
“我哪日得为嘉嘉引见一下我那位老师。”
他说道,却总感觉似乎忘了些什么。
[张先生至今还记得你有一位名叫嘉嘉的断袖朋友。]
清之补充道。
荀晏:敲这事不能暴露他会被报复的
他把郭嘉的酒坛抢走,说道:
“我有事想问奉孝。”
“何事如此重要有关你那侄儿吗”
郭嘉撑着脸问道。
荀晏眨了眨眼睛,干脆把人直接拽走,郭嘉一个趔趄,暗想这人瞧上去细细瘦瘦的,咋力气这么大呢
待把门关上,四下无人,荀晏才神色如常说道:
“我欲杀董卓,奉孝,计将安出”
他说得随意,就像是普普通通的询问要好的朋友,自己哪天杀猪比较合适。
郭嘉一时不察被呛着,抬眼才看到友人一张花猫似的脸,他一时之间竟然不是想问他为什么突然要搞董卓。
“清恒这是干什么去了和你那侄儿打了一架”
他一脸嫌弃的问道。
荀晏这才发现自己脸上好像脏得很,他随意抹了两把,越抹越乱,他自己却也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