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狗庸狗”
董卓却瞬间明了,他颤抖着大骂,死死盯着吕布,恨不能生啖其肉。
蓦的,他突然发现吕布的身影开始旋转,游离,他看到了董白惊恐的面容,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红衣郎君,最后,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那具肥硕,臃肿,丑陋的身体。
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他何时变成这般丑陋的模样了
董卓疑惑的思索着,他思索着,直至一切消散。
红衣的郎君面无表情放下了刀,有鲜血溅在他白皙的脸颊上,衬得他宛如一只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一般。
董卓的刀不愧是好刀,锋锐无比。
那只头颅就这样静悄悄的躺在地上,死不瞑目,荀晏莫名想起了猪头肉,作呕感一下子涌了上来。
外头杂乱了起来,王司徒布置的人马与董卓亲信起了冲突,方才吕布在殿外杀戮力士恐怕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吕布点了点头,这会的将军看上去很是靠谱,与平日里完全不一样,他走出大殿,从怀中掏出了诏书,大喝道:
“诏讨卓耳,余皆不问”
“董卓已死尔等还要做甚”
外头的动乱逐渐平息,荀晏走过董卓的无头尸体,踏过鲜血,他走到了董白身前。
殿内的小黄门与宫女蜷缩在角落里,方才之事过于突然,他们几乎都来不及做什么,事已成定局,董太师已死,他们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渭阳君跌坐在地上,呆呆看着大父无头的尸体,像是失去了灵魂。
其实这个女郎对他是真的没有什么不好的,荀晏几乎下意识想要生起一丝怜悯,但他掐断了这种情绪。
他实在忘不了,忘不了迁都途中她微笑着令人斩首那无辜流民时的模样,那般的轻贱、漫不经心,他不能代替死去的那人来原谅这个不知世事的女郎。
董白闭上了眼睛,荀晏垂眸看了她好一会儿,却终究没有做出什么,他转身欲离去。
几乎是瞬间,他的心中突然有种寒毛耸立的预感,他侧了侧头,有厉风自他脸颊侧侵袭而过。
身后传来了衣帛撕裂的声音,以及一声痛呼。
渭阳君惨白着脸摔倒在地,那只长戟扎穿她的衣袖,将她狠狠钉在地上,而她的手上还紧紧抓着一把匕首,那把属于荀晏的匕首。
年幼的女郎眼中迸发出了一种深切入骨的恨意,竟让荀晏恍惚间以为看到了董卓的目光一般。
“荀郎啊。”
着甲的将军一步一步上前来,从容拔起那只戟,他的目光中没有任何对于美色的欣赏,仿佛在看一个死物一般。
“战场上,任何的迟疑,怜悯,松懈,都是不容许存在的。”
他冷冷说道。
身后,吕布的亲兵涌了过来,将那手无缚鸡之力的贵人紧紧捆住,像是在捆一个战力惊人的战将一般。
“多谢将军。”
荀晏低声道,一手扶住自己因方才角力仍在微微颤抖的胳膊。
吕布颔首,青年将军的目光停在了眼前郎君身上。
“布挑选的衣袍如何”
他蓦的问道。
荀晏缓缓抬头,打出一个问号。
原来是你选的这件奇奇怪怪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