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人掩嘴轻咳两声,在荀晏身侧坐下,带起一阵带着淡淡药草苦味的微风。
“君颍川人士耶”
那人问道。
“君何以得知”
青年人含笑指了指荀晏的衣角,言道:“此纹似家乡之花,颍川外少有所见。”
荀晏垂眸看向了衣角处,他素来穿衣简洁,不喜繁琐纹路,今日这身衣袍也是家中带出,纹样大抵是阿姊闲来给他绣上的,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倒是给这人一眼看到了。
荀晏眨了眨眼睛,不再反驳,默认了这人的猜测,自顾自端起刚刚被他糟蹋了一番的吃食,开始简单填一填肚子。
反正他不挑,顶多形状难看一点,但本质又没变,总比他路上硬啃的干粮好。
那青年人倒也是好脾气,也不觉得尴尬,神色自若的从袖中取出简牍文书看了起来,时不时掩嘴咳嗽一阵。
荀晏却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扯走了那人手中的竹简,认真说道:
“肺疾入脉,不可劳心费神。”
那人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干脆配合的放下了手中简牍,与荀晏对坐,问道:
“望君气度似士人,未想竟通歧黄之术”
“军中疾医而已,今日来府上看诊。”
荀晏虚假的微笑。
可能是学医多年的毛病,每次他看到这般不注重自己的病人,总是会气不打一处来。
那人恍然点头,并没有因为军医的身份改变态度,仍然是温和而有礼的样子。
“今日闻袁公赠粮六千石以助曹公,如此应可缓解如今之困。”
那人叹道,似乎不觉得自己和一个军医谈论政事有什么不妥。
府上幕僚又或者治事
荀晏漫无目的的揣测这人身份,大抵也是颍川士人,只是他未曾见过。
“不过解一时之困而已,并非长久之法。”
他认真的答道。
那青年认同的点头,随后又问道:
“君以为,当今如何可为长久之法”
休养生息种田吧
荀晏正欲答道,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敏锐的嗅到了一种狐狸的气息,毕竟他从小就是在狐狸堆里长大的。
那人低声笑了笑,不待荀晏回答,自顾自说了起来。
“毛孝先曾言,当今天下分崩,生民废业,百姓饥苦流亡,应树基建,为长远所虑,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畜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
荀晏听罢沉思,随后抬头诚实的赞叹道:“此言甚妙。”
此人所言大方向与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他自认非大才,更是不及提出这般战略思想之人。
“曹公可曾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