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沉之际,郭嘉牵了匹马,直奔司空府上,刚踏进府里便见到了同样行色匆匆的荀彧。
“文若可知何事”
他问道。
荀彧摇头,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沉郁,他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好预感。
“司空急召,未言明何事,先见过再看吧。”
总不至于是袁术发癫了突然称帝并且宣布要攻打豫州。
堂上曹洪已至,面有怒色,只是不敢言说,尤其是见到了来人后更是安安静静像个鹌鹑一样。
曹操同样面沉如水,他亲自递给了荀彧一卷文书,想了想还是低声说道:“文若莫要多想,必然会无事的。”
什么无事
郭嘉有些迷茫。
直到那卷文书展开后,他才知道为何曹操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归途遇伏”、“险遭山崩”、“生死未卜”
荀彧的面色骤然惨白,他一言不发看完了整卷,郭嘉下意识走到了他身侧,生怕令君受不了此打击,一下子厥过去,虽然他自己都有点手软腿软。
荀彧很快调整好了自己,除却面色差得吓人以外几乎看不出与平日里有什么不对劲。
“从弟遇险,彧心中不安,请亲往此地相救。”
他说道,语气冰凉而决断。
曹操答应了,或许他叫来这些人本来心中就做好了打算,他令曹洪与荀彧一道前去,带上兵马与工具,又令郭嘉严查此事
山雨欲来风满楼。
周边之人皆能嗅到这般危险的气息。
不论始作俑者究竟是什么目的,吓唬吓唬人警告一下曹操意图杀害曹操长子又或者是单纯针对荀晏,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许都必然得掀起一场风雨。
荀晏这会还在做梦,他最近其实很少再做梦了。
上一次做梦还是在大人去世的时候,那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他也一直尽量避免回想起那一段日子里的事情。
他看到陡峭的山路,积雪的悬崖,有风吹过,他感觉不到具体的感受,却能够知道确实有风的存在。
他开始向上爬,他在一座巍峨的高山上,山顶似乎并不遥远,又似遥不可及,他觉得自己应该上去看看。
梦境的世界轻盈而怪诞,荀晏的意识混沌而不清,但有一点目标很清晰,他想上去看看。
他攀过巉岩,绕过山石,越向上冰雪便越多,只是他感受不到寒冷,但他确实慢慢感受到了累。
梦境开始变得昏暗而不安,乌云似乎降落到了身边,其中翻腾着似乎在酝酿一些什么。
赶在一切生变前,他终于爬上了山顶,一切的动在一瞬间停止,天地寂寥而无声。
几座孤零零的石碑落在山顶上,其上篆刻着不知名的文字,说不知名倒不是因为看不懂,只是单纯被打了马赛克。
荀晏安静的凝视那些石碑,发现这些不是他要寻找的东西,他茫然的在山顶摸索着,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梦境的行为轨迹总是怪异而没有理由的。
他站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上,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想,他应该找到了。
无边的云烟在他的脚底,交缠萦绕,如一条无边的长河,流向不知名的远方。
荀晏一成不变的神色第一次开始发生变化,他开始流露出恐惧,但又没有向后退,仍然注视着那条云烟长河,似是里面有什么外人不知晓的秘密一般。
“你在害怕吗。”
身后少年清越的声音响起,熟悉而陌生,那是属于清之的声音。
“嗯。”
荀晏没有转身,只是简短的应了一声。
“历史的长河是多么令人生惧,”清之叹道,“尤其是当你注意到它时。”
“当我第一次意识到我身处东汉时,我很难过,我只想回家,穿越从来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清之坐在了悬崖边上,两条腿晃悠在了外边,“虽然我已经想不起来我的家是什么样了。”
荀晏收回了目光,与清之坐在了一起,不管这个梦代表着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的精神病可能加重了。
没救了就躺平吧。
清之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被一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看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让你活成了精分我很抱歉。”
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