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平呢”他用一种熟稔的语气,仿佛与祢衡很熟的模样,“他的疯咳,狂疾如何了”
张机终于停了下来,他说:“祢君文采甚佳,机颇有所得。”
荀晏大惊。
祢衡的文采他没怎么见识过,但他骂人的文采他倒是见识过,谁知道他老师颇有所得,得的是些什么东西
张机凑了上来,摸了一把他的额头。
“烧多久了”
他还是躺平吧,荀晏想着,但他又不能在这个点上躺平,他还有很多没做完的事。
张机望着他的神色,终究是长叹一声。
他算是运气不好,好端端收了个学生,天赋倒是不差,努力也是不少,可偏偏他心里装的东西太多,不能专精于医道,还偏是个身上带病的。
“近日可有胸闷心悸之症”他问道。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他才略略松了一口气,随后而来的是已经压制许久的无名之火。
“狸奴真是叫人惊喜,”张机冷笑道,“不过是出来自己过了几年,竟能将自己折腾得亏损成如此”
“若非令君有所察觉,狸奴怕是视我与尸柩无异”
荀晏这会相信老师大概是和祢衡学了两手。
那毒瘤真的好全了吗怎么还带传染其他人的
张机变着花的慰问了许久才堪堪停下,眼前在外头一向是冷淡严肃模样的人现在乖得和小绵羊似的,安分挨骂虽然这人心里头可能远远没有外表那么安分。
“荀清恒,”他正色道,“有一不可有二。”
他这次用的语气格外重,他虽不通晓那些弯弯道道的事,但他也是会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即可,他也愿意为学生守下一些秘密,但他不能见着某些人直接失去分寸。
“是我轻率了,”荀晏低声道,随后又道,“老师可否暂且莫要告知棐兄长”
张机扯着嘴角笑了笑,也不知算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荀棐安置好带来的部下,待进到中军帐时,只感觉气氛格外诡异,连他这种粗神经都感觉到这种诡异的气氛。
他看了看与族中素来交好的张先生,又看了看自家的小堂弟。
再看一眼。
嗯再看一眼。
“张先生,你快给他看看吧”
荀棐真诚且惊恐的向张机请求道。
荀晏:
他垂死病中惊坐起,气势汹汹一把拽住荀棐。
“棐兄何事前来”他大声问道,“总不能都是阿兄派来看看我死没死的吧我很好我真没事”
“胡说什么呢”荀棐道,“你看看你面上还有点人色吗”
他觉得他阿弟又开始骗鬼了,开骗前也不知道看看自个面色差成什么样了。
直到张机用一堆专业术语把他绕晕。
他觉得自己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听懂,但应当是没有什么大事
荀棐将信将疑的看了看这两人,又看了眼精神头好的出奇,丝毫不像个病号的堂弟,他只得再次嘱咐张机,毕竟他也不懂歧黄之术。
等到张机唉声叹气的离去后,他才有些踟蹰的看
向自家堂弟。
“是阿兄有事交代”
荀晏如此猜测。
荀棐屏退了其余诸人,帐内一片安静后才开口。
“董承称其受帝衣带中密诏,奉旨谋诛司空,此事牵涉朝中重臣数十余人,刘备亦在其列董承谋泄,司空大怒。”
“文若叫我问清恒一句,”他看着荀晏,眼神出奇的清亮,“刘备是生是死”
是生是死
荀晏阖目思忖着,最后他说:“待我取纸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