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粮尚能支撑多久”
荀谌反问道。
田丰顿时神色又臭了起来,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他们现在的状态若是要一个词来形容,那大抵便是煎熬了,两边都陷入了煎熬之中。
“大公子本不该令那些人支援前线,”田丰语气中尚有不满,“后方粮草重中之重,怎能轻易调动人手岂不闻那荀清恒本就善以奇兵制胜,这般破绽,实属不该。”
“田公性情刚直,”荀谌道,“只是还是别在公子面前说了。”
田丰面色一黑,看了他一眼,心中却也知道人家是好意提醒,甚至他虽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冀州当日荀谌开口令他来青州也算是为他解围了,不然明公愤怒之下说不准真的会重罚他。
“军师还是先顾及自己吧,”他意有所指的说道,“你我同为沦落人。”
他们穿过一列列的营帐,在中军帐的帐外就听到了袁大公子怒气冲冲的呵斥退了侍从,侍从战战兢兢端着茶水出去,见到两位军师手忙脚乱的又行礼。
看来是心情不大好。
荀谌漫不经心想着,他开始猜测又出了什么事。
见到两人后,袁谭还是保持住了世家公子的风度,在绝大多数时候,他对待他父亲的谋士还是礼遇有加、尊敬有余的。
“大人有信至。”
待二人落座后,他有些着急的说道。
若说这世上最能扰乱他心绪的人,恐怕便只有袁绍了,或许还有他那从来都不对头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只是
看完信后,荀谌皱起了眉,抬首能看见田丰同样也是一副将要发作的模样。
袁绍想要叫他们直接放弃青州南部,放弃北海诸地一半的青州之土,退回黄河以北,以抵御徐州,想办法增援官渡为主。
世间最无奈的事是什么是你以为你和别人在平等竞技正欲分出个胜负,结果你自家老大却叫你别打了。
袁谭明显是不甘心的,袁绍显然是认为他没有太大的胜率,不愿再付出更大的损失,乃至于愿意直接割让一半的青州作为妥协。
这在他的眼中,这是对于他明晃晃的不信任与失望。
该不该退兵
来自袁绍的压力与粮草的压力齐齐涌来,让这个问题变得从所未有的迫在眉睫。
“此事不可外传,”荀谌蓦的说道,“我军不可露怯,起码对峙之时不可。”
袁谭心下明了,阴沉着面色点头。
飘雪落时,有信使策马自平原上跑过,马蹄踏起一片又一片的雪花,营门口的将士远远看见有人在雪天还要赶路,整个人都被冻得和僵住了似的。
他们拦下了对方,一番交流后才有人惊呼道:“是下邳的军报”
听到的队率赶忙过去查看印件,确认过后连忙给对方放行。
下邳被围的事还未传开,但他们这些人也都是被特意提点过的,知道这时候那儿的消息耽误不得。
彼时荀晏正在认真思索退兵一事。
连月以来,青州兵步步退却,关羽拿下齐国大部分土地,欲向周围继续深入,而他则在北海步步逼退袁谭大军,一切都似乎在往规划好的方向发展。
可他不知道赵云与荀棐那儿的进展如何,但他却知自己的后方出事了。
他本不该将那样一个安全隐患放在下邳边上的,荀晏想着,他确实忽视了昌豨,
他与泰山诸将的合作大多是围绕臧霸展开的,他几乎下意识将这些人之间都画上了等号。
[这就是人心,]清之与他说道,[没人能琢磨透。]
[我该不该撤军]
[你信任你用来守城的人吗]清之反问道。
荀晏斜斜倚靠在案边,将一卷文书塞进了一旁摇摇欲坠的文书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