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与雷鸣战鼓并起,刚说完话便看到有红了眼,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敌军成功渡河,扑到了他的面前,他握住了剑柄,不及出鞘,身前已是一道白光闪过,典韦侧身将他护在了身后。
“荀君暂且后退,此处危险。”
典韦沉声道。
荀晏眨了眨眼睛,听话的退出了前线,待在了尚且算是安全的地方观望着战局。
郭援军虽人多势众,但逐渐亦有溃散之势,战局过于混乱,乃至于指挥都混乱了起来,真正有威胁力的不过是几处精锐,军心已失。
后方的马超几乎所向披靡,身先士卒将后方捣得稀烂。
“确实是少年英雄啊”
他叹道。
他想了想,又侧头看向了典韦,“典君可欲冲杀司隶不吝奖赏有功之士。”
薅羊毛薅的都是钟繇的,不薅白不薅。
典韦不为所动,只是摇头道:“司空有令,护卫荀君为先。”
他的职责只有护卫一条,其余于他而言皆是次要之事。
荀晏哑然,他觉得自己得给典韦加工资。
厮杀声持续了整整一个白日,汾河水都被染得通红,血色的夕阳映照在荒芜的大地上,浩浩荡荡的西征军覆灭在了这汾水河畔,满地皆是尸体,更多的还是趁乱逃跑了,但旁人也无暇追击。
钟繇与马超的联军也是死伤惨重,但终究是获得了胜利,有人大声喊了起来,“高干那厮好像是跑了”
混乱中他看到高干见势不对,带着残兵直接突围,毫不恋战跑路了。
“郭援呢郭援何在”
当即又有人疑问了起来。
西征军两大统帅,砍了一个都得是莫大的功劳,谁不眼红那颗人头
众人翻来翻去,最终是一名高大的武将从箭袋里掏出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扒拉扒拉一看,还真是郭援死不瞑目的脸。
钟繇胡须微微颤抖,终究还是红了眼。
周边将士都往这里看着,荀晏迟疑了一瞬仍是上前拍了拍钟繇的背。
“元常节哀,命数如此。”他低声道。
丧亲虽是至痛,但在众目睽睽下,他也怕钟繇会一时没想通,处罚这位将领,那便是大失人心了。
马超一瘸一拐撑着长戟走了过来,从背后踢了那武将一脚,低声唤了一声,“令明”
这位名叫庞德,斩了对面主帅兼自己这边主帅外甥的校尉这会才反应了过来,连忙谢罪。
钟繇没有多少迟疑,上前便扶起了庞德,紧紧抓住了武人粗糙的手。
他大声说道:“郭援虽为我外甥,乃国贼也卿不必谢罪”
他的声音很大,让周边将士都能够听到,骚动逐渐的平息了下来,他收走了外甥的首级。
战后便是胜者的狂欢,也是犒劳士卒的时候,那些西凉的兵骑肆无忌惮的在死者身上搜寻着,搜刮出最后一点油水,哪怕是一个铜板,一点干粮也好。
关中多年的战乱早已使这些变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李傕郭汜之乱后,连颇成气候的小军阀都有过一段仰食桑椹的惨痛时光,更有甚者一路吃着人肉过活。
他们砍下敌人的头颅,悬挂在马鞍边上去寻人记录战功,就连荀晏手下那些胆小的新兵都不免被这股彪悍的风气感染。
于是
他只得带着人想办法打扫战场,夏日炎热,滋生细菌,若是丝毫不管,恐怕没多久就得起瘟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