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的神色不变,面色却突然有些惨白,心底的不安一瞬间浓郁至极,他俯身捡起一片碎片。
“无事,彧失仪了。”
傥骆道南口名曰傥谷,北口曰骆谷,全长约四百余里,
盘山曲折回旋八十余里,距长安最近,也极为险。
若是没来过,确实太难想象世间尚有如此险要之地,正如张鲁割据汉中多年,门一关栈道一烧,各路军阀打得死去活来也硬是没人想着要翻越秦岭拿下汉中。
朝廷早先被所谓米贼断道,失去对益州的控制,也只得是朝堂上远远骂上几句,也没人闲得在这等混乱之时出兵伐张鲁。
荀晏慢慢牵着马走,他将河东兵遣散了也自有原因,一是怕兵马入境使关中诸将心生忌惮,二是因这条谷道根本不适合军队通行,人一多就堵了。
一入河谷,已然能见河谷深险,悬崖壁立,好在一路上未受到阻拦,钟繇一张嘴又是说得关西大小军阀团团转,只能祈祷他的信誉不要那么早破产。
栈道无愧其艰险之称,更兼多年无人修缮,初入之时还好,越走越是陡峭。
他瞪着这条破路想了许久。
[国人的天性是修路,]他说,[这条路简直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但你没钱也没人修。]清之尖刻的戳破了他。
荀晏顿时奄了下来,有气无力的跟着大部队走着。
他揉了揉脸,庆幸大概自己最近很是听话,在长安休养了几日也未曾发热,临行前用药压下别的症状,若是一路顺畅,应当能够顺利抵达汉中。
深吸一口河谷间清新到有些凛冽的空气,他仍是得承认自己是有些私心的。
益州迟早需要联系,荆州的威胁也是刻不容缓,刘表看似无能却亦是一代人杰,荆州富庶,若有心相攻,曹操也得棘手。
但他私心里却还有些别的缘由。
荀晏喘了口气,撑着边上的陡峭崖壁抬头,一线天色苍茫,栈道层层叠叠的盘旋在群山之间,他倏而止住了呼吸。
他看到了一团炫目、刺眼的光,眼前陡然如同晕眩一般,锐器的寒芒带着森森寒意直直逼近眼前。
无处可躲,他奋力抽出腰间剑,横剑斩下,金石交鸣间,冲力带着他瞬间向后仰倒。
周边一瞬间喧闹了起来,在耳边尖锐的耳鸣间犹如隔世,他感到有人揽住了他护在他身前,细细碎碎的叫着他的名字。
荀晏蓦的清醒过来,他清晰的看到了一张与寻常汉人有些微不同的脸,曲头木耳,环铁裹结。
“叟兵人寡诸君切莫惊惶”
他借着典韦的手勉强站起,用最大的声音喊道,喊到一半就破了音。
慌乱的士兵顿时心定了下来,虽然不善山地作战,但他们都是久经训练的老兵,只要有人指挥,他们就能继续作战。
眼前的景象模糊而混沌,荀晏几乎看不清什么,典韦架着他将他护在身后,两把大戟舞得生风。
那是川蜀的蛮夷之兵,昔年刘焉曾派五千叟兵在长安发动政变,他们应当不会人多,但他们更擅长这种陡峭山地之间作战。
所以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翻车
他忍不住想着。
狭窄的栈道上一时皆是人影攒动,像是多了许多人一般,边上倏而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甘宁终于抓住了那摇摇欲坠的人,忍不住腹诽这长得确实太有标志性,下一刻他心下一凉,一把剑斜斜自左下方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他拧过身子避开,几乎闪了腰,还被捅破了裤裆
他跳脚吼道:“祖宗啊祖宗自己人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