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实在喜爱这白罴,带上不就是了”
临行前,荀衍实在忍不住委婉的提道。
荀晏正抱着那毛绒绒圆滚滚的黑白幼崽,一整个圆球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腿上,闻言他有些依依不舍的抬头说道:“蜀道艰难,舟车劳顿,幼兽尚小,只怕吃不住远行。”
荀衍看了看他幼弟大病未愈,仍然苍白的面色,再看看那白罴幼崽结实的身躯。
“清恒莫非不知白罴乃是猛兽”他无法理解的说道,“莫说这点路,再远又有何妨”
理是这个理,他也知道,据说黄帝还曾经训了一只熊猫大军,更有传说蚩尤骑着熊猫征战四方,然后被坑了
可是那是熊猫诶是熊猫诶
他得给他喝盆盆奶,吃竹笋
黑白滚滚懵懂的抬起头,亲昵的用吻蹭了蹭荀晏的手指,看得荀衍一阵心惊胆战。
这要是一口下去,保不齐这手直接废了。
荀晏抱起了那足有四十来斤的虚假幼崽,贴贴了老半天才放了回去。
“三兄留驻汉中,还请兄长好生照料”
他说得艰难,因为那只滚滚这会抱住了他的腿。
荀衍莫名感觉有些压力大,他感觉幼弟嘱咐他的样子活像是托付给他亲闺女一般。
“阿白,我会想你的。”
一转头他又看到荀晏牵着熊猫的爪子认真的说着,他心想这没救了。
离去时荀晏尚且沉浸在少有的安详以及有猫了的激动中,待走了半日后终究是又一次被现实击败。
他不该说南方天气还凑合的,作为一个北方人,他感觉自己有些水土不服。
在北方他嫌太冷,真来了南方他只感觉哪儿都不对。
山路难行,他的旧病休养了半月仍是没怎么见好,骑在马上还好,下了马靠脚力翻山越岭时只觉得走上一阵就喘得不行。
他回头看了看似是已经习惯了这等地形的荀攸,忍不住问道:“昔日膝盖旧疾,如今可有再犯”
荀攸一怔,摇头道:“多谢小叔父关怀,早已不碍事。”
荀晏看了眼他的腿,看不出什么,只能暂且作罢,心里盘算着下回逮着人去看看。
靠近成都时,刘璋已派人出城二十里相迎,不论他心中如何想,给朝廷的面子是绝对到位了。
大太阳底下,益州牧身上所着的蜀锦衣物华美而繁复,细密的金丝银线几乎能晃花人的眼睛。
他生着一张一看就是好脾气的脸,略微有些发福,在众人的簇拥下也没有太大的威势,他亲自迎二人进城。
待得入宴会席中时,已不知过去了多久,荀晏忍耐着浑身不适,抬眼望去,满座皆是陌生的面孔,那是益州的官员们。
如何劝说,如何分析,一路来心中早已打好了腹稿,只是如今还得在这宴会上推杯换盏。
无形的交锋在酒桌上完成,这似乎已经快成了个习俗,就连隔绝于世的巴蜀也是如此,酒盏轻轻举起,只略微湿润了些唇便放了下去,荀晏有些头疼的漫无目的的想着。
刘璋似是早有向曹操示好之意,此时也顺水推舟,笑道:“海内大乱,社稷将倾,璋虽拥巴蜀之地,却只能安坐于此,曹公率义兵为天子诛逆,功高德广,璋岂敢不从。”
席中诸人或是冷漠或是不满,亦或者是欣喜,各异的眼神从上位那年轻的御史身上滑过,众人窃窃私语着,最终仍是没有人提出异议。
刘璋如此表态,荀晏亦不可无所作为,他顺势起身,举杯而道:“刘公大义,当为天下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