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的韶光照在身上,烧得浑身都是暖烘烘的。
裴闻望着这样好的春光,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榻上的少女身上,乌黑幽暗的眸色在她的脸庞停留了许久。
他想起来自己反复无常做的那些梦。
梦里面,她也是如现在这般,穿着红色的嫁衣满心欢喜的嫁给了她的心上人。
他亦是背着小姑娘上了花轿。
裴闻不信那些古怪的梦。
他勾唇,冷笑了声,他怎么可能背着她,送她出嫁呢
顷刻之间,裴闻已经考虑了许多,姜云岁的父亲并无实权,一家子在皇帝面前都是可有可无的闲散皇亲,并没有多重的分量。
别说是她的父母,便是当今圣上,也阻不了他要做的事。
何况,软弱无能的皇帝并不会为了一个没什么用处的郡主,就和他翻脸。
裴闻想到之后的事情,心情愉悦了几分。
姜云岁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抬手挡了挡,眯起眼睛望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看见他唇边的笑,愣了愣。
看来裴闻心情很好啊。
倒是不常见他这么笑。
隔了几天,姜云岁收到了阮洵期的来信。
他已经启程从江南老家回京,接上了父母和兄长,一并入京。
他在信里说自己已经提前看好了宅院,托他的同窗帮他将宅院买了下来。
姜云岁上辈子没见过他的家人,但是不难猜出,一家都是老实人。
阮洵期起先被大理寺抓进监牢里,他的母亲还托人求到了王府,怕他们不帮忙,眼巴巴送来了许多老家那边的特产,还有家里养得那些鸡。
姜云岁收到他的来信,不安的心就定了下来。
阮洵期在信里也并未隐瞒自己回老家的路上,遇到了劫匪,好在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受了点轻伤。
姜云岁现在庆幸自己找裴闻帮了忙,周述那个人虽然很冷酷,但是武功高强,对付普通的劫匪,绰绰有余。
五月中旬,阮洵期带着家人到了京城。
安置好家里人,他就一刻都不能歇息被提去忙忙碌碌抄写案卷。
五月底,远在胶州的陈王忽然起兵反了。
姜云岁知道消息的时候并没觉得奇怪,陈王造反掀不起波澜,很快就会被压下去。
他带兵刚出了封地,就被赵景淮的兄长压了下去。
陈王被堵在封地里,进退不得。
赵景淮他们打算将他活活耗死在里面,陈王的副将很快就受不住,趁着深夜无人注意,命人偷偷打开了城门,主动受降。
陈王被生擒,一干人等镣铐加身,押解京城。
这件事在京城不过才传了两天,旁人便没了兴趣。
这些年王侯屡次造反,不甘愿姜家的江山被把控在一群朝臣手里,但是又对他们无可奈何。
皇室早已失去了民心。
便是王侯造反,也无人肯应。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打仗受罪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姜云岁原以为这件事与自己没什么关系,直到深夜,阮洵期的小厮慌里慌张跑来敲响了侯府的后门。
外面下着大雨,小厮浑身湿透,惊慌失措。
他像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哪哪儿都是伤,脸上都破了皮。
姜云岁披着衣裳,宜春在郡主身后打着伞。
深夜里,寒风瑟瑟。
姜云岁见他如此慌张就知道出了事,她让宜春给他拿了把伞,又给递了干净的枕巾,待他擦干净脸上的雨水,才白着脸问:“是不是他出事了”
小厮狠狠抹了把眼泪:“大人大人他被人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