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原以为这夫妻两人分工明确,梁舒负责顾家,只有温从简需要上班,后来某次听见梁舒与邻里谈话,才知她能一直照看自己是因告了假。
再后来,温随知晓自己其实是要“上学”的,梁舒甚至尝试过让他看“课本”,结果自是强人所难。
毕竟就连适应这里的日常生活,对起初的温随而言都是挑战。
这方面确实多亏温从简,毕竟男女有别,有些事情身为母亲的梁舒是不便从头教起的。
所以哪怕相处不多,温随对温从简的性子也算有些了解。
他有预感,他一定会告诉他的。
不过在那之前,温从简却先问了一个问题,“小随,那天在射箭公园,你是不是想试射一把弓”
温随一怔。
温从简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手机,“当时有个我认识的人恰好也在,他跟我说了经过。”他在屏幕面一划,再转过来。
“是这把吧”
“到家了,要不要试试自己开门”梁舒故意往旁边站。
类似这样的细节训练时有发生,但最近她的语气格外温柔,回回都像引导小孩子,温随骨子里早已成年,难免觉得别扭。
何况开门这事儿,他其实已经很熟练了。
不过瞧梁舒那神情,温随还是没拒绝,上前连摁几个按钮,电子锁就应声打开。
客厅灯亮着,温从简和另外一人相对坐在沙发上。
他们刚才应当正说着话,这会儿戛然而止,都朝门口望来。
温随脚步略一停顿,就见坐在温从简对面的老者戴顶格子小布帽,花白胡须和长眉覆住大半张脸,微眯的浑浊眼里颇有几分洞若观火的意味。
再看温从简,温随忽然就明白了。
“家里有客人”梁舒明显很意外。
那位老先生边打量温随边起身,温从简走近前,跟梁舒轻声道,“我知道上次那事你心里还介意,所以特意请了位先生,想给小随看看”
一听这话,梁舒更意外了,她偷眼瞧瞧那位“先生”,又给丈夫递去个疑惑的眼神,“你不是最不信这个”
温从简面露尴尬,支吾一声,“我是不信,但不是为让你安心”
两人说话的功夫,温随已换完鞋。
那位老先生的视线仍直勾勾落在他身上,明亮的顶灯光线漏过白眉,显出脸上的斑点沟壑,兼其穿着的深青色褂衫与周围背景格格不入,衬得身形瘦骨嶙峋,隐隐有些可怖。
温随却步履自如地穿过客厅来到自己房间门口,仿佛被审视的并不是他,全然置身事外。
待他进去了,老先生才微微颔首,轻抚胡须,“令郎晕厥那日接触过何物往常未曾碰过的”
“是”
“没有”
温从简正要出口的话被梁舒打断,她警觉地快步走向次卧。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少年站在桌前,低徊的乐声从小音箱里传来。
背影仿佛与世隔绝,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在意。
梁舒悄悄带上门。温随听见外边的脚步声,那三人大约是一同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