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连温随都觉得,温从简将一切考虑周到,表面看来无可指摘。
说“表面”,是因为温随瞧得出,就算有“席舟”这个诱饵在前,梁舒内心也经历了好一番激烈挣扎,她似乎真的抗拒在外面住。
晚上洗漱出来,那夫妻俩还依偎在沙发里,电视上播什么已无人问津,温从简搂着梁舒,轻声说些体己话。
“你最近压力太大,早该出去散散心的,都怪我太忙这回好好休息一下,其余事都交给我。”
梁舒靠在丈夫肩膀,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呢喃了个,“好。”
温随悄无声息掩上房门,隔绝外边的温言软语。
关于父母,温随的记忆其实不多。
父亲常年驻守边关,被问斩后是温随亲手收的殓,其时距离上次当面唤他父亲已过五年。
而母亲半生戎马,卸甲后深居简出,到一尺白绫赴死那天,温随见到的也只是她冰冷的尸身。
在他印象中,父母几乎从未同时出现过,他曾以为天下男女皆如此,好一些的尚能相敬如宾,再次点也不过就是同住屋檐下的陌生人。
至于那些恩爱不移的缠绵诗句,才子佳人的缱绻故事,温随自幼习武读的都是谋略兵书,实际闻所未闻。
再加上他生性冷淡,风花雪月的事更毫无兴趣。
所以现下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男女间如此亲密,起初对他的确是不小的冲击。
但或许是相处日久的原因,这会儿四周安静,温随躺在床上,刚刚那幕却反复浮现在他脑海
温从简单手搭在梁舒肩上,她则完全倚在他怀中,客厅冷白的灯光向两人发梢染上些许灰度不一的斑驳。
就像一幅无言的画,自带人间温柔的声。
花了半天时间收拾行李准备物品,再出发去预订的民宿,到地方已经傍晚。
车子直接沿大路开到里间小路,温随坐车时没太注意,待下车见到前边的篱笆门,还意外晃了下神。
只见那门左侧竖挂着一个简陋的竹制牌匾,上面潦草写有“原居”两字。
推门进去,古朴的小木屋静静坐落在石板路当中,仿佛突然间完成某种时空转换。
“这边环境很不错的,一会儿放下东西不忙整理,我们先参观参观,趁天还有亮。”
梁舒兴致缺缺,愣被温从简拉出去。温随不远不近跟在二人身后。
所谓的民宿原来是一整片装修别致的庭院,内里再分为许多独立院落。
院落之间曲水环绕、矮山林立,松柏苍翠、银杏黄茂,与别处楼房相比,更像是与世隔绝的桃源。
只可惜天色很快黯淡,当晚霞褪去,路边成排的电灯笼一亮,那种原生的质朴气息便在人为营造的非自然光下荡然无存。
不过除去这种无可避免的细节,这处院子也算是温随到目前为止,所见最贴近从前居所的建筑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箭馆里安安静静,正在上课。
温从简临时接到学校通知要提前赶回去,温随和梁舒便直接过来了,步行十分钟,确实近。
隔着小窗玻璃,教室内的席舟正在给学生做教学演示,一旁的助教则在墙壁储物格里寻找什么。
突然那助教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推门出来了,看样子是去器材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