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都御史看完,沉吟片刻“他说了谎。”
史维良问“他为什么说谎”
右都御史说“很可能是陈文驹向他了什么好处,让他放过自己,而他答应了。”他用一句话将傅希言的故事带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方向去。
这是傅希言的思考误区。
因为在他的视角里,陈文驹已经死了,自己当然不可能放过他。但他忘了,陈文驹的尸体没有被发现,所以,在别人视角里的陈文驹还活着。
史维良说“陈文驹许出什么好处能在仓促间打动一个永丰伯庶子”
右都御史道“一个庶子本就可能被很多好处打动。”
史维良闭上眼睛,思索道“陛下要动陈家,陈文驹决不能活,至少,他不应该从都察院活着跑出去。”
右都御史与他搭档多年,自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如果他活着跑出去,就要给陛下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比如,有内奸里应外合。”
史维良点点头“那样很多事情都说通了。”
比如,那六个刺客是怎么死的。也许是陈文驹为了让傅希言洗脱嫌疑,故意杀了他们;陈文驹刀上的血有可能不是傅希言而是其他没有发现的受害人的;傅希言跳河只是为了给陈文驹一个逃走的机会
正在马车上的傅希言并不知道,短短几息间,自己就从一个孤身缉拿逃犯的英雄变成了里应外合的内贼。
他从车上下来时,还在惦念牢房当时在场的其他人,听说十不存一,心情沉重。
“你们后来见过小樟吗就是我身边的嚯”傅希言看着突然站在身后的小樟,惊吓之后,又生出喜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樟说“你从京都府衙出来的时候。”
“你怎么不和我打招呼”
小樟“我就站在伯爷身后。”
傅希言“”怪我眼瘸。
故人平安,他阴郁了一夜一天的心情,总算拨开了少许云雾。
他又问“不知小桑他”
小樟说“他回伯府养伤了。”
傅希言惊讶道“怎么受伤的”
“被针扎的。”
“他向容嬷嬷讨救兵去了”
小樟不知容嬷嬷是谁,不由沉默,两人边说边往里走,刚走到第二进,就听右都御史一声大喝“将傅希言拿下”
怔忡间,便有衙役执仗上前。
小樟立马挡在傅希言面前,傅希言心跳微微加速,吃惊道“什么意思”难道他昨晚杀陈文驹的时候,被人看到了
也不是不可能的,那六个刺客不知道是被谁杀的。那个杀刺客的人有可能一直跟着他们。
想到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傅希言浑身冰凉。
右都御史正要开口,外面突然跑进一个衙役,道“禀告大人,陈文驹的尸体被金吾卫打捞上来了。”
现场有一瞬间的凝固。
右都御史面部尤其僵硬。
倒是史维良突然呵呵一笑“拿下傅司狱,送回永丰伯府。若知道傅司狱脸色如此疲惫,就不该带回来。有什么事,都等傅司狱休息好了再说。”
傅希言“”尽管表演很精湛,但他感觉得到,左都御史的表演是临时加的,右都御史原本拿到的剧本绝对不是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