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门口站得有点久,晌午的阳光照入赌坊,将许多人一下子从浑浑噩噩、冲昏头脑的状态中清醒了片刻。
当他们看到门口的人,又回到了浑浑噩噩、冲昏头脑的状态中去。
傅希言抬脚踢飞了一个装摔倒想要揩油的老色胚,随手操起一把凳子丢在赌桌上,庄家大怒“你是什么人”
“让你们老板田妥出来。”
傅希言挥挥袖,扫开两个冲上来的打手。
庄家见势不妙,果断去了后面,没多久,就见一个样貌平凡的中年人和和气气地走出来“我就是田妥,不知公子是”
“都察院办案,问你一个人。”
田妥有些紧张“谁”
“陆小凤。”
再是小心伺候,也留不住春意,时候到了,百花会谢。不久前还花团锦簇的园子,一转眼,就飘飘零零稀稀疏疏。
今日是建宏帝恩准刘坦渡进宫见刘贵妃的日子。
后妃见家眷本该在殿里,但刘贵妃偏偏选了花园,女官太监轮番劝说,也不肯改主意。后来女官偷偷向建宏帝汇报,得了个“准”字,这事儿才算定下。
“那宫殿阴气森森的,坐在里头,像在商量后事,我不喜欢。今天这个日子还是我选的呢,黄道吉日,良辰吉时,诸事皆宜。”
在自家兄长面前,刘贵妃放下了的娇媚柔弱、善解人意的面具,仿佛又变回那个言谈无忌的闺中少女,连言语都犀利起来。
刘坦渡定定地看着她。
她脸上的粉厚了,妆浓了,眼角的细纹多了,鬓角的白发也没有拔干净,还留了一根在外面。与入宫前相比,她憔悴了许多,沧桑了许多,但他还是很认真地看着,想要将她现在样子,深深地刻在心底。
“这些小事,何妨顺顺陛下”
刘贵妃叹气道“就是小事,我才敢任性。”
刘坦渡说“我听说后宫里的事还是你在管”
刘贵妃自嘲地笑道“只要我事事顺上意,那便是我管着。”
“那就好。”他低下头。那里有个花盆,蚂蚁在花盆边沿爬行,他看得很认真,好似入了迷,但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握着,好似在酝酿着某种情绪。
刘贵妃突然问“嫂嫂和侄子都走了”
刘坦渡似乎松了口气,抬头说“你都知道了”
她笑了笑“都知道了。最近关于你的消息突然多了起来。你知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宫里都爱踩地捧高,想看我倒霉的人多了去了。”
刘坦渡说“听说你和十皇子走得很近”
刘贵妃说“我又没孩子,他是个孩子,多少有个念想。对了,听说焕儿和傅家二小姐的婚事没成”
刘坦渡说“没成。”
他修炼补天启后功的后果,只有刘彦盛和傅轩知道,刘贵妃蒙在鼓里,自然认为刘焕是自己的亲侄子。
她由衷叹息“太可惜了。”
傅家在朝中的地位和势力,只能说略有潜力,不说与那些经营数代的世家相比,便是比起蒲久霖、史维良这样身居高位的重臣相比,也略有不如。
但这些都是其次。
傅家真正让人在意的,还是朝廷之外的势力。拥有正面对撼皇者实力的储仙宫和天地鉴,才是他们目前最大的底牌。
试问,谁能忽略一个随时可能冲到家里来,威胁自己生命的组织
那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