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只好继续看卷宗。
左评事见她忙着,起身老文吏老方,问道“新来的小祝,她了都看了些什么”
老方道“一些旧档。”
“哪一年的什么样的案子”
“都有,从太祖年间的到今年的,随手抽。我看他拿三个骰子,扔了几点就去第几个架子。再扔,就去第几格。再扔,就抽第几本”
左评事嗤笑一声“到底是个小孩子。他看的什么,簿子我瞧瞧。”
老方也是留守的老人了,拿了登记簿子给他看,问道“这个新来的,来头不小那个比他大的可没他品级高。”
“唔,裴少卿为这个正与咱们郑大人怄气呢。”
老方也是一笑“两个都想干出点什么来,偏偏两个不是一伙的。啧,上头争名夺利,就会抽着咱们拉磨您不给新来的接风”
“接什么接还看不出个好歹来呢先搁那儿吧。大家伙的钱不是钱吗又要讲个清廉。我们没钱。”
这两人虽然一官、一吏,却是大理寺的老熟人,也能说些话,又聊了一会儿,左评事翻完登记的簿子,见没什么问题,随手一放。
祝缨于是又平平安安回了家,吃着张仙姑给她预的宵夜,吃完了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若无其事地去皇城应卯去了。
就这么过了几天,直到休沐日的前一天,左评事对祝缨道“小祝,你准备好铺盖,下旬要轮到你值夜了。”王评事插了一句“本来不用这么早的,这两天他们又有两个要出去办差的,害先前的事儿被翻出来,弄得好些个案子要重新过一遍筛子,这不,原本不用咱们跑的差使,也得再跑一跑了。”
祝缨道“好。”
入职后的第一个旬日就这么平平无奇地过去了,没有繁重的公务、没有找麻烦的上司、没有排挤的同事、没有故意添堵的小吏,甚至有大理寺办事小吏给她搬个书卷、倒个热水。
祝缨每天过得都一样,除了字有了点进步,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
到了休沐日,祝缨早早起来,吃了早饭去了郑府。郑府已经有人记得她了,门上笑着问道“祝小郎来了”
祝缨道“是。郑大人在吗”
“在的。”
祝缨又多等了一会儿才在书房里见到了郑熹,郑熹仍然是那副从容的样子,说“不错,不用金良带路就认得我的门儿了。”
祝缨道“我与您初见的时候,也不是他引的路呀,不过后来处得来,就一同过来了。”
郑熹道“嘴上不饶人手上功夫怎么样了字练好了吗”
“这才几天呀,”祝缨说,“也就比之前好点儿看得见。说起来,您怎么裴少卿了他看着我跟我偷了他家二斤油似的指定不能是我偷的,怕不是”
郑熹骂道“小兔崽子他那笔烂字,他能喜欢得了你吗”
“那他别来大理寺找人,去翰林供奉那儿,不但有写得好的,还有会画画儿的呢。”
“又胡说哪个饱学之士的字差了的反之,一个人的字要是能写得好,必是下过功夫、有些涵养的。你考试题目答出来,像是读了十年书的,字写得歪七扭八,像才学写了十个月,他能不起疑还怀疑我给你开后门呢。”
“那您就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