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瑛没有撕裂伤疤的嗜好,也不愿做阿忘的恶人,他抚着她脸颊,沉声道“不会送人的。呆在我身边。”
阿忘不信他,却除了信他别无选择。
她只能不断地加重自己的筹码,占据更多,拥有更多,直到他无法丢下她。
或是直到他如此温暖的胸膛冷下。
那时候她只能另寻他人,主动送上自己了。
阿忘涌起一股对自己的厌弃来,她无法成为刀剑,无法冲锋陷阵,不懂阴谋诡计,逃不掉他人的主宰。她是如此一个普通的乱世中人,搅不动风云,身如浮萍,不够狠心也不够良善。
做不成恶人,做不得善人,阿忘抚上霍瑛的臂膀,想要寻求庇护。
“殿下,”阿忘哽咽道,“我怕。”
“在呢。”霍瑛抱着她,任由她往他怀里蜷缩,“我在呢。”
阿忘被紧紧抱住,她有一种被掩埋的错觉。尸骨堆在了大地上,尘灰将她埋葬。春风春雨落下时,她就能破土发芽。
她又觉被埋的是霍瑛,她是缠在他尸骨上的野草,是吞没血肉的鼠蚁,是荒原上的橘日。当橘红遍野,尸骨冰冷依旧,她就能将自己蔓延到一万个山谷里,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到霍瑛墓中,躲在他的肋骨间,生食他剩下的零丁血肉。
她想要被爱,想要被拥有。想要挤进他的骨血里,吞吃他成为他获得他占有的一切。
这占有包括她自身,她也就算是为自己赎了身。
阿忘抱住霍瑛,低声泣道“你拥有我好不好。”
“要了我,”阿忘道,“在今夜。”
“会疼的。”霍瑛道。
“我不怕。”她骗他的。
可相比疼,她更怕独自一人空荡荡的夜,失落得连灵魂也寻不见。黑夜里掩埋的不只是一瞬的伤悲,还有长长久久她求之不得的欢愉。
霍瑛这夜很温柔,他从没有这样体贴过。只要他将她的感受放在最高的位置上,他就不会弄疼她。
阿忘知道这只是男人短暂的柔,当白昼降临,他又是那个手执生杀之权的王侯。
翌日。
女医惯常来把脉。没把出喜脉,女医收拾收拾就要走。
阿忘问“我的身体没问题吧。”
女医道“没有大碍。”
她放下药箱,叹道“你还小呢,其实我觉着不用急,只是吕将军急得不行,天天催我。”
女医王槿道“你一天也别光呆帐里,多走动走动。”
阿忘道“我怕误闯不该进的地方。”
王槿想了想“我去跟吕将军说说,一天到晚守着男人过,这日子未免太闷得慌。”
阿忘笑,垂眸道“确实闷,可也没办法。”
王槿微叹一声,心道,
长这模样确实不好到处跑,没人保护恐怕走不出二里地就被掳走。
还好她王槿长得寻常,不丑得惹人注意,也不美得叫人在意。当然,最重要的是靖安城治安好,走一走也不会跟有些地方似的,走着走着人就被没了。
王槿道“我去问问吕将军,能出去的话我带你到靖安城逛逛去。”
皇城。
平定南楚进攻的龙骧将军凯旋。他面上却没什么喜意。
霍氏此次出兵,攻占了尉迟氏好些城池。而他险些困死在海虎城。
回到丞相府中,尉迟弘又得知他父亲将阿忘送给了霍氏兄弟。
“您怎能如此”尉迟弘道,“就算不满,也不必将她送到霍氏手中”
“什么分而克之”尉迟弘怒道,“我的天下不需要建立在一个女人身上,打不下来是我无能,活该”
尉迟弘的质问惹得尉迟毅生怒,道“事已至此,你与渺之再如何也无济于事。若真想要,就把霍氏杀了,抢回来。到时候兄弟共妻也好,兄终弟及也罢,随你们。”
尉迟弘心中痛怒,拂袖而去。大醉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