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的堂屋偏厅没有多余的光,只顶上悬着的八角棱彩灯渗了点昏沉的亮。
那时的她慌不择路地半滑落至古式架子床的边沿,几乎是轻颤道,“丛鹭哥,你不要拿这件事和我开玩笑”
得他淡然却极为笃定的一句,“没有在和你开玩笑,有关这件事,我很认真。”
“小小,回去好好考虑。”
葛丛鹭话落,就着那昏昧的隐绰,不知看了她多久。
沉默须臾,他终是从梨木的椅子起身,颀长身影朝前几步迈至前方,修长分明的手扶起被惊到的她,“我等你答复。”
还是太突兀了。
一连几天都做到和那晚相关的梦,梦境将葛丛鹭的面容比拟,他那般稍显纵溺的语气也随之被放大。
梁潇潇每每醒来时,只觉得脑海里思绪繁冗,几乎是乱成了一锅粥。
稍稍清醒了会儿,手机铃声却骤然响个不停。
她敛眸划开屏幕,入目又是陌生的电话号码。
自从她将林肃的所有联系方式删除后,每天都会有新号码拨打过来。
想起那天对峙时林肃所说的话。
梁潇潇惊觉,命运竟是和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比起他口中所说的,和那个女人,只是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朋友关系。
殊不知,她和林肃的初见,也是在孤儿院。
那会儿葛丛鹭还没有因为乔家发生的事,前往国外。
一行人被大人牵引着去往孤儿院作慰问交流时,正好碰见林氏的林董在接人。
冰雪天,风极为寒凉。
林董身边围了满满绕绕的一圈人,不住地低头弓身,哈腰赔笑。
比起院内近乎谄媚的那些人,被接的少年却是被忽略的那位。
他全程垂着头,一声不吭,薄薄的脊背却撑得挺又直。
目光不小心撂到她时,俊秀的少年抬眸定定地望了她眼,不过几秒,骤然低下头。
仍是抿着唇不说话。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位少年,叫林肃。
是林伯伯早年流失在外的私生子,被母亲当做拖油瓶抛弃后,被孤儿院收养。
而和林肃再有进一步的接触,是他们一群世家子弟相约去爬山。
骤然而起的雨落个不停,挡去来时的路,泥泞不堪。
暴起的水帘间,她不慎滑落在沟渠里,因为疼痛短暂昏迷了过去。
再有意识时,眼前撑起的弧度,是极为清颀的肩背。
近处没有救护车,没有信号,只有不断探索着往山下快速迈去的山路,以此寻求能够得到最快处理。
荆棘和沾湿了的落叶卷在身上,泛着山间雨落时的特有土腥。
梁潇潇痛到意识模糊,恍惚间,只知道那人背着自己,不停地喊自己的名字。
是小小,还是潇潇。
她分不清了。
只记得再醒来时,视线里映入林肃关怀担忧的眼神,“潇潇,你没事吧”
梁潇潇摇摇头,因为淋了雨的后遗症,头痛欲裂。
好像便是那时开始,葛丛鹭便渐渐地,不再陪伴于她的身边。
那天的他也是爬山中的一员,分明没滑倒,却不知为何,也躺于医院间。
再然后的事,仿佛也由着时间的翻页,悄然上了色。
丛鹭哥走了很久很久,烟烟也出了国。
而她成年以后,和林肃青梅竹马,顺理成章。
年少相陪,随后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