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加茂伊吹专程叫人重新打了把加长的软榻。他相当喜欢原本的弧度与雕花,装饰与颜色都是原样复刻,唯独设计成了更适合高挑男性躺下的宽敞样式。
原本的软榻被抬去了书房,屋内的大件家具被更换过后,加茂伊吹曾在最初一段时间内显得有些难以释然。
被重新赶回软榻的五条正斜斜靠在数个软枕上,修长的四肢随意叉开搭在扶手与地面处,与一只放松的章鱼没什么两样。
他注意到加茂伊吹在朝这头投来视线后发出了今晚的第三声叹息,于是撇着嘴大声问道“我都没在吃薯片了你能不能别老头子似的一直叹气了”
“怎么,我的房间变得一塌糊涂,我不能叹气吗”加茂伊吹重新将目光转回文件之上,“我在继任家主之位以后,曾相当用心地设计过屋子中的摆设的。”
五条依然懒洋洋的,他问“你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室内设计师吗”
“那倒不是。”加茂伊吹摇头,“只是七岁后都住在太破旧的院子里,没能力时想借眼前的窘境鞭策自己前行,等终于抵达了一个目标,就会想着报复性地犒劳自己一番。”
他的语气平静得过分,如果不是五条曾跟在他身后回到那个偏僻的院落取来旧时遗落下的小玩意儿,恐怕一向养尊处优的五条少爷完全无法想象他幼年的生活。
五条的确从没想过御三家的本宅中竟会存在这样糟糕的地方。
加茂伊吹依然存着居安思危的心思,因此一直没叫人好好将旧院子收拾一番,此时其中杂草横生,叫人几乎迈不开腿,也很难想象那个七岁的孩子在这儿独自生活的模样。
“想象不到也没关系。”加茂伊吹并不知晓五条其实见过那个院子,他只是单纯想要解答对方的疑惑才会随口提起往事,“但你得知道,新的软榻确实和我的房间格格不入。”
五条不知道令加茂伊吹感到遗憾的理由竟是这个,他只觉得无言以对。
“那就让我睡床上呗”片刻后,他如此问道。
加茂伊吹唇角一抽,他答“那我宁愿永远保留这张软榻。”
思绪回到此时。
五条基本可以保证,五条悟从未与加茂伊吹做到这种地步,毕竟青年在他躺下时表现出的僵硬绝非作伪。
他们明明已经做过了更多亲密的事情,包括且不限于同床而眠、相对解衣、在甚至能感受到一方呼吸的距离描摹“模拟伤痕”的纹路。
他有些失落起来。
那
不过是拍拍头,又怎么了呢
为此感到怅然的六眼术师尚且不知道,加茂伊吹从未在旧时居住的院落中遗落任何还有价值的东西。
那本封皮看上去相当老旧的笔记本,实则是他年幼时从房间中发现的、上一位不知名主人的账簿。
他靠本子上的内容复习了许多次算数的技巧,当已经能立刻报出数字相加的答案之后,本子便又被闲置在偏僻的角落。
“对啊,我知道的。”在黑猫问起此事时,他微笑着回答。
“我早知道他在身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