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听到第一个内侍的话,不由垮了脸。
待听到另一个内侍的话又露出笑来“表叔,是长姐请您喝茶哎,您快去呀”
大公主对谢蕴的心思,在宫中是公开的秘密。
“多谢公主好意,谢某今日有要事在身,告辞。”谢蕴干脆利落拒绝,大步离开了皇宫。风吹起他玄色的袍角,徒留几人面面相觑。
三皇子一瞬怔然。
连“改日再叙”的客套话都不说,表叔是有多不想见大公主啊
旋即他就看到,大公主的内侍面露苦色,哭丧着脸离开。得,瞧这小太监的面色,长姐待会儿定然又要大发雷霆了。
“他说什么”一个二十余岁的,女子乍然高喝道。她五官明艳,气质雍容,眉间却似凝着一团阴翳。这下怒火上涌,欲发显得狰狞。
内侍瑟瑟发抖“世子说,今日有要事在身,不便与您相见”
“啪”一个瓷瓶骤然落地,锋利的碎片溅起,在内侍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他却一动也不敢动。
大公主面色沉得像是要滴出水“当时有谁瞧见了”
“有还有三皇子在场”
一声巨响,又是瓷瓶落地的声音。
“好啊,那小子不会放过我的这下我又要沦为笑柄了”
“既然自己是笑柄,为何还要上赶着见人”内间缓缓走出一个通身气度、宝珠凤冠的妇人。她年轻时多半是个美人,经年日久的时光磋磨,面容却渐渐染上了风霜。
这便是当朝国母,王皇后。
亦是大公主与早逝端贤太子的生母。
对着满地的碎瓷片和内侍颊上的血痕,王皇后浑似没看见一般“你滚下去罢。”
那内侍重重松了口气,连磕几个头才连滚带爬下去了。
屋中复归寂静。
“母后劝了你多少回难道除了谢蕴,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不成”四下无人之后,王皇后才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女儿。
“哼,没死绝,可比谢蕴优秀的又有多少”
“可他是你的表叔”王皇后道“女儿啊,你贵为一国公主,看上个男人有什么稀奇的,谁敢笑话你唯独这乱了人伦辈分,才让人诟病。谢蕴但凡有点脑子,合该对你退避三舍。”
“昔日汉惠帝还不是娶了外甥女做皇后”大公主犹不服气。
“所以人人才骂吕后荒唐你也想让母后被骂荒唐”王皇后提高了声音。
大公主撇了撇嘴。
“为今之计,是当选一个能在朝堂上小二做助力的夫家。依母后看,魏阁老、晁尚书、还有赵尚书都不错,他们家中也有成器的子弟。”
王皇后终于图穷匕见“百年之后你父皇走了,咱们母女俩能仰赖的,也唯有你弟弟了,不是么”
“他算什么我弟弟,他不过是个宫婢之子。”大公主冷冷道。她不明白,为何母后要认养二皇子到膝下,还要她配合演什么姐弟情深的戏码。
难道亲弟弟死了,母后就把他忘了不成
“小二不是你弟弟,清和宫的就更不是”王皇后忽然提高了声音。
清和宫,乃是皇贵妃的居所。
“若是来日清和宫的那位当了圣母皇太后,这偌大的皇宫,岂还有你我丁点儿的立锥之地”
大公主终于没了言语。
但她也不打算听从安排,拿自己婚事做砝码为别人铺路。联想到前几日看的青梅记,一个大胆的想法,忽地在大公主心中扎根。
阿妩坐在雅间之中,品尝着一道道的菜。
谢蕴临走前所点的皆是斋中招牌,味道自然是不差。但阿妩草草吃了几口,就搁下了筷子。
叫来小二“小二,若是我不吃了,这些菜会怎么样”
小二双眼放光“平日里我们几个跑堂的和后厨一起分了。”他看着一大桌几乎没动过筷子的菜,小心翼翼“您该不会是”
阿妩点了点头“嗯,别浪费了。”
她转身离开了知味斋。
谢蕴不愿帮她,所以提前点了菜,却不曾露面。
得知了这个结果,阿妩笑了笑。心中空落落的,又觉得合该如此。谢世子本就是高天孤月,不赴萍水相逢之人的约,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是她高看了自己。
街上游人如织,每个人脸上或悲或喜,但他们的日子皆有奔头。阿妩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只有她,不知前路在何方。
世子不愿帮她,科举之路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