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第一次上战场是在十六岁,在那之前朕只翻过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从未想过要亲自领兵。
是的,其实后世秦湛瑛亲自去打仗,完全是因为前线大将江百岸心脑血管疾病发作升天了,于是原本只是去监军送粮的秦湛瑛突然就发现北孟打过来了,其他将领都是打不过对面的渣渣,还不如他自己来。
一代战神就这么被推上了历史舞台,北孟进入了亡国倒计时。
如今明明吕警官和秋瑜都没刻意改变大势,只在历史长河里随波逐流,才七岁的吕瑛就自己跑去战场,小人家本来就大病初愈,万一蝴蝶翅膀再一扇,把人给扇出什么事来,秋瑜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秋瑜骑在大马上一颠一颠,嘴里喃喃“瑛瑛啊,你可得平平安安的,不然事儿就大发了。”
他一路颠到边关,待靠近荆门,也就是禹朝数年来对抗北孟的前线时,愕然发现此处已经不是前线了。
在吕玄将敌方大将击杀后,趁着北孟换将时北孟内部的争权夺利带来的动荡期,禹朝军队已经打下了襄阳府东边的随县,而西边的十堰本就是禹朝的土地,一时之间形成了东西合围之势,只差一点就能把对襄阳府拿下来了。
拿下了襄阳府,更进一步便是豫省的信阳府,那是豫省的南方大门,而豫省自古以来便是中原大地里重要的一块土地,再往北便是燕云十六州了。
秋瑜先是疑惑在瑛哥上战场前,禹朝就已经开始收复故土了吗可是禹史明确记载,在开龙帝去世、承安帝驻京、永康帝没登基前,禹朝面对北孟只是勉强防御的状态啊
接着秋瑜通过荆门的城门关口,入得城内,打算在此休整,让马也吃一顿饱的,再刷个毛、给马蹄涂护蹄油,稍后再去寻吕警官。
荆门是一座中型城市,这些年来,由于此地位于禹朝、北孟交界处,在数场大战中易手数次,可能今年姓孟,明年又姓了禹,因而人口不多,加上城内驻守的兵丁、周边县村的人口,也不过十来万。
而且这的房屋又新又烂,多是建好了又在战乱中被毁坏。
秋瑜是以购置马鬃的行商名义进城的,手头也有他爹给的通牒,证明他是个东滨来的商人,正牵着马去投店时,就发觉大街上的人流不对。
荆门有一种战争环境铸就的商业生态,有些不怕死的商人会过来购买马鬃、北孟的战利品,而他们购物的货币则是粮食、金银,还捎带给士兵送信,这种商人数量不多,且一定要有官府为其做背书。
加上荆门里有许多军士,还有附近县村过来卖菜的,以及街道暗处那些为军士服务的女人们,构成了一座充斥着血腥、血泪但又迸发着顽强生机的城市,所有人都可能在第二天死去,所有人都用尽一切力量活下去。
今日正是早市,送货品来此处的小商贩、揽客的女支女都在荆门最繁华的街道上,女人大咧咧的扯开衣领,露出一截脖子上粗粝的皮肤,又有卖吃食的在叫卖。
“饴糖咯,来恰饴糖咯。”
“豆皮,有新鲜的豆皮。”
可街上不知不觉间,还多出了十来个汉子,他们大多五官扁平,穿着劣质的粗布和毛皮拼接的衣物,都是十四岁到四十岁间的青壮年。
接着这些汉子提着扁担、柴刀、鞭子,突然见人就打,还有人提着一个壶往路边一个女支女身上浇亮晶晶的液体,秋瑜离得不远,一眼就看出那是油,他朝那女人大喊“快跑是油有人要放松烧你啊”
秋瑜下意识要冲过去制止那些人,一个矮壮的男人不知从哪冒出来,紧紧拽住秋瑜“别去
”
那浇油的汉子喊着孟语“贱女人,你们是孟人的女支女,现在又做禹人的女支女,你们都是淫荡的母狗,都该去死”
他带着一个火折子冲上去,在惊恐的惨叫声中,他和那女支女化作两个火人。
街道瞬间化为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