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吃饭时胃口还行、只是为了不上外边的旱厕而习惯在出门时少食少水结果饿瘦的太子殿下大伯真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呐。
他谦虚道“还好,跟着我一起过去的军士和属官也有帮忙,这图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但大伯,您看这的地形。”
就贵乾道那个交通水平,别说坐马车去官道了,练过轻功的人去走那儿的官道一不留神都要扭脚,此处点名绘制地图时摔了个大马趴的梅沙。
想要把那儿发展起来,不修路怎么办可贵乾道八山一水一分田,即使有布衣人这样擅长种植水稻的民族,粮食自给依然十分艰难,通过种植成为湖湘那样的大粮仓是肯定不成的。
一旦人口发展起来,必然要引入经济作物换钱,然后到别省换粮,结果问题又绕回来了,还是得修路,贵乾道的普通百姓知道这个问题也没钱,有钱的富户不在乎,因为他们出行自有轿夫抬,只有让朝廷赔着钱去修路,贵乾道老百姓日子才能好过一点。
“华夏几千年岁月下来,难道就没其他有识之士看破贵乾道的窘境么自然是有,贵乾道内几条官道就是这么来的,但那些路里的血泪真是多少本书也写不完,若日后我们要治理天下,那朝廷一定要做好为了百姓赔钱的准备”
秦湛瑛和承安帝说着这些话,主要是为了让承安帝意识到,虽然如今国库里没啥钱,边境还要养着军队好打北孟,但自己已经开始为以后治理天下做准备了,也算为日后的财政调动先埋个伏笔,到时候好要钱。
承安帝认真听着,却恍惚间有了种自己在做学生的感觉。
也许是秦湛瑛与开龙帝的神态、性情都太像了,又狠又聪明,对王公贵族毫不客气,又很爱护百姓,对家人也有责任心,会照顾人。
他恍惚了一瞬,又很快回过神来。
不,湛瑛和爹还是不一样的,爹是挖矿的矿工出身,我出生的时候他才刚开始认字,湛瑛却是从小就在豪富的吕家成长,接受最好的教育,他比爹底子厚得多,可以预见的是,他的未来也比我们要光明得多。
多让人羡慕啊。
秦湛瑛感觉到他的注视,头也不抬地问“大伯,你觉得我的规划可行吗”
承安帝回道“当然可行,待天下平定后,就该让老百姓过些好日子,他们太苦了。”
这一刻,高居皇位多年的承安帝想起了幼时的事“大伯小时候也是百姓,那时也有吃不饱的时候,海王,就是你那个已经去世的二伯,小时候还忍着饿分我一个半个窝窝头,但我们家那时候已经算过得好的了。”
“贵乾道那边山高路难,百姓日子只会更难过,你把这些笔记留下,朕会细细地看,再找人抄录备份,这些东西对朝廷来说太宝贵了,你这样能真的去民间自己走、自己看的做法,对往后禹朝的臣子来说也是榜样。”
“做过百姓对皇帝来说是一件好事,我也做过百姓,所以我们能聊到一块。”秦湛瑛对承安帝露出一个带着暖意的笑意,“我们政见一致,这再好不过了。”
我们、我也、一致等用词,让承安帝自然而然地觉得他和秦湛瑛已经站在了同一个立场上,他心中明白这是秦湛瑛与自己加深信任的话术,又知道秦湛瑛说的是实话,一时不得不感叹,这被富贵人家好好养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嘿,他爹和湛瑛脾气那么像,说话却没这么好听。
秦湛瑛说他今年会在禹过年。
承安帝受宠若惊“我还以为你要回泽与母亲过年呢。”
秦湛瑛很实在地回道“娘在吕宋那边,太远了,过去要起码两个月,外祖母也在过年时去吕宋了,琼崖岛没人,我还是回京城比较近。”
他用了“回”这个字,外出这些时日也不断写信回京,告知承安帝他做了什么,如何处理问题,时不时送些礼物,存在感刷得嗖嗖的,让承安帝、洛皇后夫妇都感受到了家里有个靠谱又情商高的晚辈是多么享受的事情。
但凡秦湛麒、秦湛真他们之前能这么给力,说不定承安帝都会改主意,好好的将他们当做儿子、继承人培养起来呢。
承安帝心情复杂,却还是好好听秦湛瑛做完了一场他登基以来听过的最清晰明了的地方总况汇报,又赐了金银表达自己的满意,让小太子回东宫去好好休息。
等秦湛瑛走后,承安帝回身,想要看看那些笔记,却看到一英俊却神态阴骘冷漠、身材高大却有些驼背的男人坐在龙椅上,穿一身明黄龙袍,低着头,神态专注地翻着那些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