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
他跟过去,两人上了辆马车,车外平平无奇,车内却蕴含乾坤,处处舒适,也不知耗了多少钱银打造。
秦湛瑛拉出一个抽屉,拿了两瓶润嗓的雪梨米露,两人一人一瓶,秦湛华学着他的动作拧开瓶盖,一抿,清甜的滋味渗入舌尖。
秦湛瑛“比你哥哥知礼多了,他在泽国服刑时,连遵纪守法都学了许久。”
秦湛华回过神来,俯身“家兄无状,冒犯了殿下。”
秦湛瑛“你哥哥都服刑完了,这事就过去了。”
他将一奏本递过来,秦湛华拿来一看,就见上面记述了巴蜀道水利一事,年前,这桩涉及了四十多名官员,巴蜀道与大京官员勾结贪污河堤修缮款项的大案,使菜市口多了不少头颅,屠夫的刀都砍钝了。
这是皇太子的立威之战,背后利益斗争无数,最终被粗暴的刀光终结了一切。
“你觉得这事在砍死了那么多人后,算是了了吗”皇太子问。
秦湛华一顿,绞尽脑汁,铿锵回道“未了”
“哪儿没了”
“巴蜀道的水利。”
秦湛瑛面露欣慰“总算没白让你哥哥给我写信一遭,他和你一样,生怕我不放过你。”
他将瓶中米露一饮而尽,抱怨道“我看起来是那么容不得人的吗”
这话秦湛华不敢答,只心里惊讶,他哥哥不是在这位手上吃过大亏,做了两年修路队么怎么听起来居然还是太子的人
秦湛瑛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只让他回去结合工部里历代修水利的记录,呈个折子上来,就将他丢在路边,马车施施然远去。
秦湛华能怎么办,原本担心自己要死的人突然看到一条活路,除了往上头奔压根没别的选择一时之间只有嫌自己之前惫懒,没好好看工部卷集的份,天天灌着浓茶一头栽进了案宗里。
这折子得写好,他这样的宗室子最懂一个道理,便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即便以后摸不着皇位了,能做个实权在手的臣子,给太子做他在宗室内部的拥趸,难道就不是一条有好处的路了吗
也是他哥哥和太子有交情,这好事才轮得到他,一时之间,秦湛华对那位原先只爱混迹江湖的傻子哥哥都多了一分敬佩。
秦湛瑛真不是什么特别狠心的人,狠心的那个秦湛瑛已经在照年镜中无声消散,现在这个亲娘还在,做什么都要顾虑一点那边的想法。
从小到大,他从未杖毙过任何仆役奴婢,比那些小地主家的少爷还善良,下头的人好好做事,他年终发大红包,包婚假生育的费用,不犯错干到老就还能在他手下养老。
对于京城里那些犯过一些相对来说的小错的人,他也懒得追究,只将一批人又押到刑狱中,也没大刑伺候,只点了蜡烛让人把公文批完,要外出干活的就戴镣铐去,但活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