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翠翠不明所以的挑了下眉“所以呢”
九公主道“我会告诉父皇,近来邬家屡有丧事,我实在惶恐,所以就带着孩子在他那儿借住一段时间。我对他没有威胁,他不会平白无故害我的。”
邬翠翠仍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
九公主索性挑明“这一世,是我对不住邬家,所以临行之前,我想要来见见你。”
明明是初夏时节,她却抱紧了手臂,好像很冷的样子“我很害怕。”
九公主说“前几天见了二叔之后,我这几晚一直都在做噩梦,我能感觉到有危险在逼近,但是我不知道危险来自何方。”
“所以我决定带着孩子进宫,去父皇身边。”
她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惊惧之色,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妖魔正不怀好意的注视着她一样“我知道他毫无人性,但是我也知道,在不对他产生威胁的时候,他是无害的。”
离开的时候,九公主深深看了她一眼,说“你多加小心。”
外边仍旧是晴朗的天,邬翠翠却觉得骨头里都透着冷。
二哥一去就再无消息,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一样的太上皇,还有不知名的危险在迫近
她很快定下心来,传了心腹过来“天气热了,叫上几个孩子,我们去城外庄园里住一段时间。”
较之这座从前属于州郡官员的宅院,城外庄园的围墙要高大许多,储存的粮食也更多,且地势占优。
更大的好处是,在那里,她可以堂而皇之的将李峤留给她的那三千骑兵安置下来。
那才是她能安枕无忧的根本所在。
天子行辕。
太上皇正温和宽抚着伤心不已的九公主。
“都过去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又不无唏嘘的道“说起来,你婆母比朕还要小那么多呢,竟然也早早地去了”
九公主垂泪道“大抵真是风水不好吧,女儿一个人也便罢了,只是还有两个孩子呢,实在不敢再在那儿继续住下去了。”
太上皇笑道“你这孩子,跟父皇客气什么你就算是到了八十岁,也是父皇的心肝啊”
又慈祥的招呼两个外孙“过来,叫外公看看,哎哟,长得可真俊,尤其是这小丫头,跟你小时候活脱儿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九公主笑吟吟的在一边儿陪着,看起来真有几分天伦之色的样子,只是即便是被外边照进来的阳光晒着,她也有种身处阴翳之中的森冷感觉。
天子听闻九公主带着孩子入宫居住,也只是有些遗憾的挑了下眉“算她有几分运道吧,逃过一劫。”
近臣在旁,低声道“那之前的计划”
天子冷笑一声,恶意几乎要从眉宇间流出“照旧进行”
他转目看向太上皇所居住的正院,怨毒之色溢于言表父皇,你可真是我的好父皇
人老了就该服老,人败了就该离场,你还折腾这些做什么
授意我发起兵变,却还是死命攥着权力不放,眼见着度过劫波,又要我背上为铲除异己而不惜与叛军苟且的罪责,废黜我这个皇帝,让你再度登基
那我算什么
小丑吗
只是父皇,你把自己想的太过于伟大了
你不是神
你其实也只是芸芸众生里一个丑态百出的“人”罢了
你以为从前四海景从,是因为你这个人吗
不,因为从前,你是天子
可现在,我也是天子
且还是被你亲手搀扶上去,拨乱反正的天子
凭什么就不会有人敬我为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