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翠翠在客栈里来回踱步,心急如焚,忽然听见门外楼梯处一阵脚步声往自己这边儿来了,又闻听守门的扈从问候兄长,当下再也按捺不住,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将房门打开。
“哥哥”
她目光往邬二郎身后看,迫不及待道“李峤呢他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邬二郎神色微妙,面露难色,摆摆手打发走扈从们,自己单独与妹妹叙话。
邬翠翠见状,脸上的渴盼之色不由淡去,转而变得惴惴“哥哥”
邬二郎将收在袖子里的那枚络子拿出来,缓缓递到妹妹手中去“他,随李长史一起走了。”
邬翠翠感知着那枚络子的重量落在手心儿,思绪却仍旧混沌的漂浮在半空中,茫然道“走了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不明所以的问“他此时与李长史在一处吗”
邬二郎有些不忍的看着她“我与李峤见面之后,他问起了那三千骑兵迟迟未到的原因。”
邬翠翠握住络子的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便听邬二郎继续道“我如实的将真相告知于李峤,他说不恨你,但是也无法再与你续夫妻之缘了。如今天子有负于他,他亦不会再为天家效命,这枚络子是分别之际你赠送与他,今日原物奉还,至此与你一别两宽,再无瓜葛。”
邬翠翠微微张着嘴唇,手握住那枚络子,久久无言。
邬二郎看得不忍,却还是将李峤交代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与她听“李峤与李长史同行,兄弟二人一并往德州去了,至于留在陪都的那些金银财物,则都悉数赠送于你,再有,便是那三千骑兵的安置”
他将李峤临别所言一一讲出,末了,又同妹妹说起李世民给邬家出的主意“经此一事之后,我是不愿意再涉足朝堂了,天家父子身边是不能再留,那就到魏王处去吧,做个教书先生也好,做个守成的富家翁也罢,好好教导儿孙,也便是了。”
邬二郎尝试着说些轻松的话来缓和气氛,然而邬翠翠始终不发一言,最后他不由得有些慌了,小心翼翼的叫了声“翠翠”
邬翠翠默不作声的坐在一侧,天降大雨,室内光线昏暗,烛火跳跃的光芒照在她脸上,两行清泪顺着她白玉无瑕的面庞缓缓滑落。
邬二郎看得心头酸涩,又叫了声“翠翠。”
邬翠翠紧紧地握住了那枚络子“我知道了。”
她又重复一遍“我知道了。”
然后说”哥哥,我们走吧。”
折返回陪都的路上,邬二郎总是不由自主的扭过头去,看向紧随在自己身后的妹妹。
从小到大,她都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想要的都一定能得到。
父亲疼爱,母亲又是执掌中馈的宗妇,即便还有两个庶妹比她年幼,但是她们所受到的关爱和宠溺,又怎么能跟她比呢
就连她倾慕已久的魏王世子,最后也叫她得到了。
那可不是普通宗室,而是太上皇胞弟府上的世子啊
就连太上皇和贵妃也格外宠爱,恩遇有甚于诸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