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惊慌失措想着理由,却见克兴额恭敬地端起来茶杯,双手端给自己。太子的瞳孔放大,好似看到那蛇尾巴卷着茶杯,老去的尾巴尖上有累累疤痕和茧子,而那满地红釉的茶杯是他战斗来的奖品敌人的鲜血。
必须喝下去太子抖着手,一滴汗落在手腕上晕开来,硬是用他八岁年纪最大的定力,接过来这杯茶,一仰头一口气灌下去,好似喝下歃血为盟的鲜血,整个人都化身为猛兽,要咆哮山林争霸天下。
康熙望着太子的眼珠子都红了,乐得豪迈大笑。
太子泪眼朦胧里,是皇父骄傲满意的笑声,是克兴额期许满足的浅笑。
“臣曹寅给皇上请安,给太子殿下请安。”一道磁性的声音响起,挽救了太子即将崩溃的精神,即将汹涌而出的眼泪。
曹寅进来了,坐下来,话题又打开,众人说起来曹寅已经定下来的亲事,送去的聘礼,新娘子家里送来的嫁妆单子气氛总算多了一份人气,可这人气,也是公事公办的,好似血婚。
太子听皇上说“皇贵妃这次跟去承德,留下几个嬷嬷在这里操办。等皇贵妃回来,大约三书六聘都走好了,正好婚嫁。要钦天监看日子,迎亲那天,你们有空啊,都去热闹热闹。”
曹寅答谢行礼,众人都笑着,在太子的眼里,这些人的那点笑都是硬扯出来的,没有一点同僚的情意。就连曹寅,进来慎刑司的曹寅,身上那股子大家文人世家公子的翩翩气度都变得少了,好似冥府的判官冷漠无情。
曹寅说起来自己的婚礼,眼里没有一丝喜气,一点没有太子认知里新郎官的春风满面。
太子在这里受煎熬,听着身边“嘶嘶嘶”的声音如坐针毡。
四爷在东三所,种了痘,人昏昏沉沉地发起来热,勉强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是傍晚了,夕阳如血,窗外的玫瑰花送来阵阵花香,他深呼吸一口,想出去看看夕阳下如火如荼的玫瑰花。
一起身,记起来这不是承乾宫,想起来自己种痘不能出屋子,人有点焉巴,身上好似更难受了。
四爷翻个身,哼哼两声“小桂子,爷要喝水。”
太医学徒叶桂赶紧给小主子端茶倒水,双手捧着送上来,瞧着他脸上的焉巴,眉眼耷拉的没有精神,心疼得慌,端着碗拿着调羹哄着“阿哥爷,小桂子喂你。”
四爷掀起来被子半坐起来,一个老太医端来一个托盘,四爷用一个茶盅,漱了漱口。一个老太监上前,拿着刚绞好的毛巾仔细地给擦擦脸和手,四爷望一眼愣住的小桂子,嫌弃道“小桂子不会照顾人。”
小桂子红了脸。老太医笑哈哈的“阿哥爷,小桂子多学学,就会了。”
四爷大度“爷就给你一个机会,喂爷喝水。”
叶桂感激涕零“阿哥爷,草民一定好好学。”
叶桂的眼里,四阿哥就是邻居家里的顽皮弟弟一样,可爱活泼浑身的精力用不完,就喜欢欺负其他人,那通身的机灵劲儿,要大人们看着就欢喜的笑逐颜开。日常说皮猴子净闹腾,见到他稍稍没精神了,人人都心疼。
叶桂小蜜蜂地忙着,给四阿哥喂完一碗甜水,给穿好鞋子和外衣,牵着手一起去更衣间解决人生三急,瞧着四阿哥望着窗外的渴望,积极地表现“阿哥爷,奴才给您讲故事阿哥爷知道,外头的婆娘都叫夫婿杀千刀的吗”
“讲。”
四阿哥纡尊降贵地要给一耳朵,叶桂就兴奋地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