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微微低头,对李佳侧妃夸道“孤有你在身边,真是贴心很多。”
“爷我哪里敢当”
李佳侧妃挂荷包的手一抖,转身去床上捡来一个掉落的络子,弯腰给太子系好,身上蔓延低落的气息,一抬头眼里含着一滴眼泪,楚楚动人,又因为那份不肯哭出来的倔强,更要人心疼。
“爷,我现在也就是大着胆子和你说两句话,等太子妃进门,我就专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声音里透着识大体,更有深情。
太子眉心一皱,伸手在她眉眼间门,轻轻地抚摸,安抚道“太子妃进门,你也是你,莫要多想。”
“我”
李佳侧妃张张嘴巴,她想说,太子妃是爷的妻子,举案齐眉、内外相扶的人,爷要敬重喉咙好似失了声一般,不听自己使唤。
一直到太子离开,身影看不见了,只余下慢慢晃动的水晶珠帘,她依旧呆呆地看着,待那珠帘的晃动停了,伸手一捂脸,泪水无声地流淌。
太子打小儿受到极好的儒家教导,妻是妻,侧福晋是侧福晋,他本是分得分明。可是,大福晋接连有孕,大阿哥打定主意要生长孙的势头,带给他威胁。他选择要侧妃生子,李佳侧妃是聪明的,她抓住机会,尽心尽意地照顾太子,不光给他生孩子,还会和他说贴心话儿,给他一些小主意。
太子很是受用。虽然第一个孩子没有养住,但太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待她不同。这次她听说大福晋又有孕了,不顾太医要她多休养的嘱咐再次有孕,这果然要太子很是感动,可问题也来了和上次一样有孕了不能伺候,太子正是这个年纪,毓庆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知情知意的,她很焦急,今天处理了一个争宠的侍女,一气之下动了胎气,听说有其他女子去和太子爷“偶遇”,忙安排了这一场。
李佳侧妃哭了一会儿,擦擦眼泪,去收拾床铺,闻着床上太子爷的味道,欢爱的斑斑痕迹,一时又羞又恼的,收拾被子的时候一些画面浮上眼前,要她的眼泪更多。
大家女子打小儿受到的都是主母教导,即使身为侧妃,那也是主子,不是那放下身段各种讨好的宫女侍女格格良娣们。可是太子妃即将孝期满进门的威胁要她不得不和嬷嬷学习着,各种手段伺候太子爷
李佳侧妃收拾好了,鼻子嗅嗅,微笑地看着一室春情,动作优美地坐在梳妆镜前给,认认真真地自己补粉上妆如果没有得到过这般夫妻恩爱的日子,她或许可以死心塌地只做一个侧妃,可是一朝品尝到这般幸福的味道,被一国储君放在心尖上疼着,如何能舍弃
有了机会,就要抓住。李佳侧妃温柔地抚摸肚子,望着镜子里眉眼含情的佳人默默念着孩子,你一定要是阿哥,你是长孙,将来就是太子妃有阿哥,也越不过你去
李佳侧妃的心思,太子自然不懂。他因为李佳侧妃的眼泪,思及他未过门的太子妃,竟有点恍惚。
太子伸手,摊开在面前,这双手,不再是得知定下婚事时候,跑马宣泄激动的幼稚,已经完全长了开来,宽厚有力。
七年了。
他也不是冲龄小少年。
太子抬头看看,蔚蓝的天空,映照出他心底的一丝丝夫妻之情的余温,一阵春风吹来,和那白云一样散了开来,他不由地自嘲一笑。
以前皇帝要出门巡视、打仗,要他监国,他只有伤心和孤独、寂寞。如今他已经知道,这代表的意义,到底,是,都不一样了。
大婚还是要好好准备的。太子慢慢地踱步,出来圆月门来到外书房,和几个觐见的大臣商谈完政务,自己一个人站在窗边,望着外头盛开的牡丹、玫瑰荷花缸、松树盆景儿,鸟儿叽喳叽喳,几个宫女开心地喂食。
索额图的提议再次浮上心头。
四弟一旦知道,必然大怒,他性情天真烂漫,最是重情重义。
皇父
太子有底气,即使康熙知道,即使不高兴这份试探的方式,也会认同他学以致用的帝王之术。毕竟,分裂的钮祜禄家,打开一条缝的互为联姻百年的满蒙军功集团,更有利于皇家统治。
良久良久,太子站成了一座雕塑一般。贾应选在门边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一眼,太子的身形高大修长有力,威势磅礴。康熙因为太子讲学成功特赏赐的明黄窗纱,在春风里舞动,要太子的身影明明灭灭的,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