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采矿人是在用生命换煤矿。他们缺少个人防护,工作工具简陋,完全依赖人力,井底的环境也并不稳定,危险随时都可能发生。“家有一口粥,不上门头沟”,流露的正是老百姓对煤矿开采过程中人身安全的忧虑。
这样危险的活计,还去做的人,在世人的眼里,比八大胡同的龟公都不如的,那真是低微到地底下跟蚂蚁一般,从来没有哪一个士绅富商看他们一眼。
“我们的四爷啊,”陈廷敬摇摇头。“说他只是单纯的同情矿工们他自己都不信。他那一身气派比谁都尊贵,却能亲自下去矿井。嘿,”举目望天,默默地问老天爷,要四爷投胎在皇家,为的就是要变一变天吗
良久,陈廷敬苦涩一笑,转头再看一眼目光询问的李光地,无奈道“机器的事情,你也听说了”
李光地的语气带着愤怒“老兄,晋商们在研究采矿机器的事情,你还要瞒着你们是不是找到四爷了”
“我说这事情,我也无法做主,你信吗”陈廷敬叹口气。“我出身山西,家里也有矿,我在朝廷做官,在八大皇商面前说话有分量,可这么大的事情,你认为,他们谁会听我的”
“不瞒老弟,愚兄也是纠结。”陈廷敬一摊手,诉苦道“我是朝廷官员,我自然要站在士绅们的利益上。可我出身在山西。”
李光地因为他无赖的态度,气得白胡子一翘一翘的。
“四爷看准了时机。我都怀疑,太子殿下上那个章程,也是被四爷背地里安排谁蛊惑的。四爷是看准了,索额图和佟国维都下去了,朝堂上只有你一个顶着,你又是出身山西全大清的煤炭矿,山西有一大半”
李光地说着话,手指着陈廷敬还是犹豫的面容,气得身体都颤抖。
“你知道,四爷这一步一步的,拉起来墨家,儒家会面临什么吗啊老兄啊,你也是读着四书五经正经科举考上来的”
李光地紫涨着一张脸,呼吸急促,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廷敬。
可是陈廷敬只能抗住了。
“我是儒家子弟。可我也是山西人。你要我能怎么办”陈廷敬也是被逼急了。一甩袖子一番话脱口而出“你知道山西八大皇商的分量,我家这么有钱,我家也不是其中之一。我家查手不进去”望着李光地气急的脸,拍着胸膛“砰砰”作响“老弟,我也是山西人,我打小看着乡亲们下去矿井,听管事的说,这个月的伤亡,上个月的伤亡,我不想家乡好吗我不心疼吗我要无动于衷,我还是人吗”
安静。
李光地沉默。
陈廷敬从袖子里掏出来手帕,擦着眼泪,眼睛红红的。
外头传来贴身小厮的通报声“老爷,李大人,高大人来了。”
是高士奇。
两个人忙收拾表情,请进来高士奇。高士奇进来,看见他们脸上残余的愤怒,却也没有询问。他面色凝重,对两位好友道“我刚收到消息,皇上可能要在下一次博学鸿儒科中,加收边境和沿海的考生,”望着他们震惊的模样,艰难地吐出来“山西、陕西、福建、南海”
李光地是福建人。
两个人身体一晃,跌坐在椅子上,嘴巴张张合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廷敬是震惊皇上的布局。
李光地是感受到了陈廷敬刚刚的为难身为儒家官员,要保证儒家的地位。身为福建人,能不希望家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