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那真是大言不惭。四哥一贯是能干的。不管将来如何,他的印象里,四哥都是永远强大不倒的,无声无息却坚定地护佑着兄弟们,每一个,包括那最要他不甘不忿的皇太子。
他呆呆地看着四哥看书的侧脸线条,该死的完美。心神一恍惚,一句话就问了出来。
“那四哥,你刚说,如果弟弟参与深了,不许牵扯工部,是真的吗你要弟弟离开工部”表情忐忑,眼神飘着,透着一股子不安。
四爷从书本里一抬头,好似只是一个哥哥在询问他的意见“九弟,你想一想,如果你参与深了,你还有心思做事吗工部的事情和其他事情不同,必须专心投入。这也是人都说工部官员傻乎乎的原因,因为他们不能分神。四哥也一样。”
胤禟沉默了。
伸开手,看着自己的两只手,都是在工部锯木头抬用具修理机器留下的老茧、十个指缝里洗的再干净,也有一股油墨的味道。
跟着干的前途诱惑人,诱惑的他心脏砰砰跳仿佛毛头小子遇到天仙儿,全身热血沸腾,脑袋也发热。
却是四哥的话,给了他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喜欢工部的差事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想要做一个商人。
可如今眼看要失去了,他才发现,其实,他在工部很开心,很充实,很安全,很,喜欢,很,喜欢。
目光透过梅花窗棱和烟霞纱,望着外头黑漆漆的夜色,弯弯的月牙儿,满天的星子都好似四哥那拷问的眸光。胤禟一瞬间从头凉到脚,猛地打一个寒战,脸上白生生的,没有一点血色。
胤禟去休息了。
表情恍恍惚惚的。
临睡前,目光呆滞地自言自语“我是一只笨狗,我一心要找自己的尾巴,看不到身后有尾巴。”
吓得苏培盛恨不得化身外头融化的雪花,正在关窗户的动作也停住了,一动也不敢动。一直等到九阿哥睡着了,呼吸绵长,他才艰难地抬脚,那两腿和两脚麻的都没有知觉了。
苏培盛轻手轻脚地出来里间,在外间将火盆里的红罗炭换了一份,确认屋里暖和和的,才是出来。
回来自家爷的书房,本来要和爷说说话的,王之鼎从里头出来,手里一个空托盘,看见他的模样在门口一把拉住他,走到回廊的一头,小声道“十爷来了。”
苏培盛“十爷带来的人都安顿好了吗”今天是什么日子,都来了。
王之鼎“大鼓和大琴在安顿。我马上去看看。”
“可能被子不够了。来多少人”苏培盛道“十爷自己住吗”
“和四爷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