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思道转着轮椅到窗边望着外头的濛濛细雨,说道“安全第一。两位爷今天晚上一把火要所有人放了心,也得罪了所有想要得到册子的人。”
四爷正扣着腰间的金玉翡翠带纽,住了手,沉思片刻说道“傅鼐领着一百王府亲卫,另外王之鼎、高斌和饽饽换便装做小厮跟着就是了。”邬思道只一笑,没再言语,二人径自出来同乘一轿而行。
“邬思道这人有点本事。”胤祥坐在轿中望着缓缓后退的街道房屋,说道,“四哥也该给他成个家嘛”四爷叹道“十弟,你还是不知道他。有机会你亲自和他说试一试。”
四爷说着,见胤祥像是想起了什么,已经敛了笑容,便笑道“想什么”
胤祥叹息一声,说道“四哥有福。哥,八哥,家里养着几十号清客相公,我瞧着一点用也不顶我府里若有半个邬思道,不知省我多少心”四爷点头微笑,道“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挺好。”
“虽说如此,”胤祥的目光随轿上下闪动,幽幽地说道,“高斌年羹尧两个人,我就瞧着不是很地道。”四爷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高斌有能力,但会走偏门,所以我一直还没放他出去。年羹尧骄纵,但是办差尽心尽力。”胤祥冷冷说道“人说四哥刻薄,我看四哥还是太厚道了些”从袖子里一封信递了过去。
胤禛接过展开看了看,信手丢在车厢里的小几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之前手下一个将军穆腾额被派去山西,传来的。”胤祥说道。他的眼像隔着轿看着远方,“一个城堡的人差点都叫年羹尧杀了,幸亏县令李维钧拼命拦着”四爷听了默然,良久才道“还有吗”胤祥苦涩地一笑,说道“还有八十多万两银子不是证据齐全,我都不敢信。年羹尧一个大家公子,竟如此残忍。”
四爷浑身一颤,睁大了眼睛,又疑惑地摇头道“杀人后会控制不住手,这一点,我理解。做任何大事都不能完美无缺,我也理解。但年羹尧应该不会过分。”
胤祥转脸看向四哥,很是担忧地说道“四哥,所以我说你太心软太厚道穆腾额也认识岳钟麒,我也问过,他虽有点支吾,可还是说了一点。年羹尧在四川领兵,确实功绩斐然,但我们应该多加注意。山西这次,是被劝住了。可那老刘手里的八十多万两银子,年羹尧提都没提”
四爷闭上眼睛,陷入了深思,许久才瞿然睁开眼睛,伸出两个指头道“山西这件事,年羹尧功大于过,其他的,决不可追究,你要切切牢记。年羹尧在山西的政绩和一些情况,四哥来处理。另外,四哥会派人联系穆腾额和李维钧,问问话。”
“东华门到了,落轿”
随着一声高呼,大轿四角落地。胤祥只说了句“省得了”,便随四哥弯腰出了轿。
天色交更了,阔而远的天际里夜色沉沉细雨凄切,重重殿宇楼阁在秋夜小雨下,逐渐演变成深邃而单薄的数叠剪影,宫苑深深寂寞都随着阴冷潮湿的地气缓缓涌了出来,整个皇宫仿佛都被浸没在浓郁得化不开的阴翳之下。
“两位弟弟做得好大事。”太子在毓庆宫前院工字书房召见了老四老十,一见面就哈哈笑道,“我回来后睡不着,想着明天汗阿玛就回来了激动,找你们来说说话儿。”
四爷行礼,欠着身子坐在绣墩上,瞄一眼太子,使劲克制困意。太子穿着玫瑰紫黄缎长袍,上罩黑缎珊瑚套扣背心,腰间系一条湖色丝绸腰带,缀着两个明黄缎的绣龙荷包,青缎帽上顶着一块攒花宝石结子,一条油光水滑的乌黑长辫直拖到腰间,外面的八月十雨夜晦暗月光映照进来,显得他整个人明暗模糊,只看面容眼睛十分精神。
胤祥对太子有气不想说话,四爷唇角上挑扯出来一个笑儿道“今儿回来,也是想着汗阿玛要回来了心里欢喜,请兄弟们进一杯水酒高兴高兴。不防这件案子出来,”因将两个府上的东西丢失的情形仔细说了。
“兵法所谓静如处子,出如脱兔,痛快”太子听罢放声大笑道,“四弟甭遮掩,此事我早已了如指掌。之前我们也细说过这件事的危害。前几日山西巡抚也上奏了情况,说老刘活着。我还特意吩咐下去,雍亲王要揭一件大案,要帮助保密,果不其然立这个功,又是中秋来临的好日子,赏你点什么呢顾问行进来”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