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被他的神情惊呆了,手里捧着已经空了的酒杯,死死盯着邬思道。
“这个铁帽子王你要拼死辞掉,才能保你一世平安”邬思道仿佛不胜其寒,紧紧抱着酒杯,声音低沉嘶哑。“皇上虎声狼顾,鹰视龙听,乃是一世阴鸷枭雄之主”
“你不是说四哥龙骧虎步”
“不错,那是当时的话,你们没信心。”邬思道语气冷峻得令人发抖,“你没勘透世情。与平常人交,共享乐易,共患难难。与天子交,共患难易,共享乐难。”
“我不信今日四哥还说,决不做鸟尽弓藏的事”
邬思道阴冷地一笑,似乎是自嘲,似乎是哀伤“我本来以为,皇上登基后,性音和粘竿处十几个最心腹的,专一替四爷办秘密差使的恐怕就要可是,皇上没有。反而都妥当安置。就是饽饽,一介女流,如今也是堂堂正正的五品官儿。可是十三爷,你真以为,皇上没有杀心了吗”
胤祥蓦地一个惊颤,脸色变得苍白如纸,翕动了一下嘴唇,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两个人在太阳光下交换着目光,只听一阵风声,像是什么在树林子里扑棱了一阵翅膀,接着便是飞鸟凄厉的大叫声,叫得胤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这样明媚的夏天,到处是鲜花和鲜果的季节。邬思道不知道的是,胤祥也认为皇上该杀了才是。当时正好兵乱着,雍亲王府有远离皇宫,皇上所有的内眷又都搬进青莲苑,只留下了原来书房的人和幕僚和尚,当时灭口,真正是杀人如草不闻声可是皇上没有。胤祥嘘了一口冷气,刹那间门,他冒出一个念头,竟想拔腿逃回皇宫找四哥
“十三爷,你不要害怕,只要你收敛锋芒,皇上不会怎样你,”邬思道一仰头一饮而尽杯中酒,眼里更亮了一点,“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把我的话说给别人。不用为我操心,我有自全之道。”
“那粘杆处他们呢”
邬思道垂下眼睑,深长叹息一声“他们不该知道的东西知道得太多了”正要接着说,便听远远一阵脚步声,小厮大海一蹿一蹦地跑过来,仰着脸欢喜笑道“好天气,庆王爷来送邬先生了”话音刚落,胤祚的马车已经快能看见了,胤祥瞅着六哥下来马车,和邬思道说话,只像傻子似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审量着胤祚,觉得一下子陌生了许多。
六哥其实也是知道四哥为人的吗
只有自己还在担心,四哥真的是仁慈不忍心动手吗
汗阿玛呢
他迷糊想着头脑里嗡嗡响的疼痛,一时又高兴于四哥果然不是妇人之仁的,自有用人之道。
邬思道走后,性音和文觉等人也要离开北京了,他们要去江南西部各大寺院,代表皇上联系佛门道人等等势力。
王公使团们基本都离开了。唯一还没走的七长公主也要离开北京了,和圣母太上皇后道别,母女两个泪水涟涟,圣母太上皇后望着整装待发的女儿,想从椅子上起身都没力气,只扶着椅子扶手哭道“下次见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头又要开始打仗了,你千万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