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太子的身上感受到复杂、深沉的情绪,然而太子不愿意向他透露分毫。
最重要的是,陈玉非常确定,他的耳朵没有任何问题。
太子被他忽然出声的行为吓得倒退半步之前,嘴边分明是在念叨沉冤昭雪。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陈玉永远不会忽略这四个字。
太子是从福宁宫回来,程守忠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想起上次陪太子去福宁宫,满脸苦相的将军虽然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太子身上,但眼角余光总是会留给他,陈玉心中忽然生出难以忽略的焦躁。
他离开广西的时候,父亲只告诉他,程守忠可信,必要的时候可以向对方求助。但没教他,如果程守忠发现他的秘密,应该如何善后。
因为纷乱的思绪,陈玉落在唐臻侧脸处的视线久久没有收回,令唐臻想要假装没有发现都会显得欲掩弥彰。
他本想先进行充分的思考,做足准备,再与陈玉谈判。
“陈玉”唐臻的语气中含着淡淡的无奈,“你想先用晚膳,再与我谈谈。还是先与我谈谈,再用晚膳”
陈玉悄悄攥紧藏在广袖中的手,艰难的违背心意,选择迁就唐臻,哑声道,“先用膳。”
自从年初中毒之后,太子食欲大减,哪怕小厨房费尽心思的换花样,要难哄太子多吃半碗饭,名副其实的吃饭比喝药更困难。
如果错过平日用膳的时间,原本能吃下半碗饭的太子,只吃几口都得用大半个时辰。
唐臻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即将发生的事完全没有影响他的食欲,因为有新鲜的海虾,他甚至比平日多吃几口菜,喜得平安亲自去厨房发赏钱。
相比之下,陪唐臻用膳的陈玉就显得格外心不在焉,米饭接着米饭的往嘴里塞,最后既没吃饱,也不记得都吃过什么。
唐臻捧起消食茶,示意陈玉与他去书房。
读作仆人,写为细作的宫人见状,立刻开始悄无声息的斗争。
由陈玉送入宫的仆人,用最快的速度占领书房的窗口和门口,对其余试图靠近的人虎视眈眈。
大有对方敢靠近,他们就敢打人的意思。
唐臻打了个哈欠,熟悉的生物钟令他感觉到困顿。
他决定开门见山,长话短说,“我不在意你有什么想法,只是想与你做个交易。”
陈玉谨慎的思考唐臻的前半句话是否意有所指,过了许久才慢吞吞的问道,“殿下想做什么交易”
唐臻放下茶盏,朝陈玉勾了勾手指。
直到陈玉顶着难掩防备的表情,俯身在桌案上,侧耳靠近唐臻,唐臻才愿意开口,充满诱惑的声音直达陈玉心底,“你帮我获得自由,我也给你,还有你的父亲,自由。”
陈玉的瞳孔无声扩散,如同北方冬日的冰雕般完全僵硬。
唐臻还想继续喝茶,忽然察觉到陈玉的状态不太对。
他默默后仰,直到背脊紧贴宽椅的靠背才停下,略显遗憾的看向浅绿色的瓷杯中剩下的小半盏消食茶,难得为自己的冲动忏悔。
如果他再沉得住气一点,就能喝完今日的消食茶。
“臣听不懂殿下的话。”陈玉喘着粗气给出回应,支撑在桌案上的手臂默默颤抖,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在巨大的压力下折断。
唐臻眼中浮现淡淡的怜悯。
相比陈玉,他竟然是掌握主动权的人。
真是令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