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臻向来不与死人计较,此时却深觉遗憾。
只挨两刀就直接赴死,真是便宜了齐黎。
“贵州大捷,岑威和梁安都写了密信给我。”唐臻若无其事的拿出藏在怀里的密信,献宝似的递给昌泰帝。
因为有意吸引昌泰帝的心神,唐臻特意没有提前拆开火漆,他也不知道岑威和梁安会在密信中写什么。
望着昌泰帝眉宇间浅淡的几乎看不清的笑意,唐臻愉快的决定,如果岑威和梁安的密信中没有贵州捷报之外的内容,他就卧床养病。
即使岑威和梁安跪在他的病床前,求他继续为从外族友人手中赚钱的大业谋划,他也要缠绵病榻。
昌泰帝拆开信封,小心翼翼的取出信纸,惊讶的发现,上面的字竟然是前所未见的模样。
不信纸上的每个字都是昌泰帝最熟悉的形状,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留下字迹的墨水非同寻常。
昌泰帝虽然身为皇帝略显落魄,但是他从小在成宗身边长大,吃穿用度向来比许多皇子、皇孙更讲究,什么好东西都见过。
这却是他第一次见到能够将字写成蚊蝇大小,既不显拥挤也不会晕染得看不出原本轮廓的墨。它甚至能在信纸的正面和反面同时写字,丝毫不影响字迹的清晰程度。
仅用十张信纸写下的内容,几乎能比得上正常信纸百张的记载。
“这是用飞鸟羽毛制作的笔写出的字,所用的新墨也是用特殊的材料熬制。”唐臻立刻发现昌泰帝眼中的惊叹,笑着解释道,“我第一次制笔,模样差强人意,见岑威等人好奇,索性都送给了他们。等我做出更好的羽毛笔,立刻给父皇送来。”
昌泰帝闻言,眼底几不可见的笑意裂开晕染到眼角眉梢,连声到好。相比贵州的消息,他更在意儿子亲手所制的笔墨。
羽毛笔的制作过程很简单,只是想要在清洗、晾干的过程中保持羽毛的完整和美丽,非常消耗制笔人的耐心。
立刻被昌泰帝留意的新墨却比较难得。
唐臻毕竟只知道理论上能够行得通的常识,万事俱备,突然发现圣朝现有的墨水无法令羽毛笔流畅的留下字迹,只能从头开始研究原因。
经历种种失败,他终于通过往研磨好的墨水中添加动物脂肪胶的方式,增加墨水的粘稠程度。
不仅令墨水更容易附在羽毛笔上,在纸上留下均匀、清晰、不晕染的线条,还能某种程度增加墨水的保存期限。
如果非要说美中不足,新墨水确实有个难以忽略的缺点,那就是气味感人。
这也是唐臻只将新的笔墨拿给岑威、梁安等人把玩,迟迟没有告诉昌泰帝的原因。
如今见昌泰帝对羽毛笔和新墨格外好奇,唐臻自然也不会再有顾虑,他立刻朝门口走去,告诉等在院中的陈玉,回他的住处取羽毛笔和新墨。
望眼欲穿的昌泰帝在唐臻转身回来时没来得及立刻收回目光,明显的愣了片刻,眉宇间肉眼可见的浮现赧然,连忙举起始终未曾放下的信纸。
从贵州送回京都的捷报,篇幅有限,只记载最重要的事。
短短五十天过去,贵州已经插满五彩斑斓的旗帜。
岑威、梁安、施乘德等,自带兵马的将领,各凭本事,瓜分贵州。
意图逃跑的贵州巡抚被梁安截杀,岑威接连找到六座藏在深山中的红莲镇,施乘德依次踏平与贵州巡抚勾结的地方豪绅随着第七座,同样是最后一座红莲镇被岑威找到,镇内所有活口都被龙虎军带走,曾令人闻风色变的红莲彻底成为昨日黄花。
相比辞藻华丽,满篇歌颂之语却经不起推敲的捷报,岑威的私信显然更用心。他身为主将,看待这场战事的角度也与写下捷报的人,大不相同。
原本不关心贵州战事细节的昌泰帝,竟然不知不觉看得入神。
唐臻挑起眉梢,没去打扰昌泰帝,拿起梁安的密信拆开,惊讶的发现,用同样的笔墨,字迹大小也仿佛,梁安竟然比岑威多用近乎两倍的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