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砚道了句是,立时有宫人摆上屏风,放下软帘,不一会儿一位绯袍仙鹤服官员手持玉圭进来,手上捧着一封已经预先写好的诏书“娘娘,大长公主,诏书已经润色好了。”
老姑奶奶接过来,略瞧瞧,便递给林容,那是一封以陆慎的口吻,昭告天下明穆皇后还在人世的诏书,骈四俪六,文藻华丽,仿佛帝心甚悦之情跃然纸上。一旁的小黄门捧着玉玺上前来,老姑奶奶道“先不管旁的事,这一道圣旨得先从通政司明发出去,定了你的身份,后头的事,才好办。说是秘不发丧,论起来,也瞒不了多久,也最多十来日,就得昭告天下了。”
林容注视着那诏书,良久不言语,终是握住那枚纽交五龙的黄田玉玺,沉沉地盖了上去,鲜红的朱砂印在明黄色的绢布上,越发觉得刺眼,一不注意指腹上沾上了一抹,她怔怔地望着那抹红痕,终是明白过来,一切都不可再回转了。
当天夜里,林容陪老姑奶奶坐着,一直议事到天亮时分,这才命诸臣退去。老姑奶奶到底是老了,熬了一夜,脸色便不大好,她吃了一丸药,便往偏殿而去,不知又在里面陪着陆慎坐了多久,这才出殿来。
林容立在门口,伸手去扶她“姑祖母,您要保重。”
老姑奶奶闻言打量她,见她脸上淡淡的,并无悲戚之色,什么都没有说,等走到殿外时,才道“你多去瞧瞧他吧,日后封棺,叫抬入了皇陵地宫,又哪有相见之日呢”
林容迟疑着点头,等送走了老姑奶奶,便见阿昭从殿内赤脚跑过来,扑到她怀里,她刚刚睡醒,奶嬷嬷提着鞋子、抱着衣裳跟在后面追“公主,小心些,别摔了。”
阿昭并不依,仰着头问林容“我能去瞧阿爹了吗,他的病还没好呢”
林容抱了她起来,慢慢往里踱步而去“还没有好呢”
阿昭偏头脑袋,问“到底什么病呢”
林容回“头痛”
林容不过随口一答,阿昭却了然地点点头“喔,这个病么我知道我知道,阿爹常常头痛,睡不着觉的。”
她一面说,一面挣着下地来,拉着林容的手往陆慎书房而去“爹爹常吃一种药的,咱们拿给他,他就不疼了。”
林容听着这样的童言童语,不知说什么才好,她怔怔立在那里,那念头渐渐涌上心头倘若他没有出事就好了倘若他还活着就好了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