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个时代的所有人来说,公主解甲,重归后宅,都是天经地义之事。相反,若是让平阳昭公主领兵,杀敌建功,封王拜侯,恐怕才是荒诞又滑稽呢
至于平阳昭公主本人是否心甘情愿,后人无从得知,当时的人更不会在意了。
史书上记载的一件事,大概最能代表他们对于平阳昭公主这般女子的看法
泛黄的古卷再一次在镜中摊开。
高宗尝内宴,太平公主紫衫、玉带、皂罗折上巾,具纷砺七事,歌舞于帝前。帝与武后笑曰女子不可为武官,何为此装束近服妖也。新唐书
服妖,指穿不正经的奇装异服。这个词非常特别,在封建社会经常被人与不祥之兆联系到一起,象征灾难,贬义很重。比如,天宝年间贵族士庶喜穿胡服胡帽,后来安史之乱爆发,就有人离谱地以为是“服妖之应”,即“服妖”是安史之乱的先兆,而安史之乱应验了这份不祥之兆。
多年之后的太平公主仅仅只是穿了一次男装,在时人眼里都是“服妖”,更何况亲自率军上战场的平阳昭公主呢帝后亲口说的话,已经道出了世人的观点,从唐初到高宗时都未变女子不可为武官
当然了,新唐书成书于宋,未见得能够代表唐时观点。可旧唐书所载,李渊以鼓吹为女儿下葬,却被太常阻以“妇人无鼓吹”,已足以看出平阳昭公主的所作所为在时人眼中是何等离经叛道。
可想而知,平阳昭公主若想以女子之身征战沙场,面临的是怎样的重重阻碍
此外,平阳昭公主的死因还有另一种说法。由于史书之上关于她的记载实在寥寥,后人只能通过零星的史料推断,因此,除了被夺取兵权、早早病逝之外,也有人以为她并未被夺兵权,而
是率军驻扎于娘子关,直到最终战死沙场。正因如此,唐高祖李渊才会以军礼为之下葬。
之所以会出现这一说法,主要是因为平阳昭公主的死亡时间恰好就在李建成平刘黑闼之乱后当时李世民本已打败刘黑闼,却被李渊匆匆调走。结果他前脚离开河北,后脚刘黑闼卷土重来,不想让李世民继续建功的李渊便派李元吉出战,又让李建成总领督军。由于李元吉一直以来的拉垮表现,李建成一贯以来不出彩的军事发挥,后人很难相信李渊为何会对这对兄弟如此信任,居然敢让他们去挑战之前险些与李世民打成平手的刘黑闼。大家不得不猜测,真正的大将或许另有其人,比如平阳昭公主。
恰好李渊有这样的前科,喜欢派地位高的宗室挂帅,能征善战的大将为副。比如李孝恭挂帅,
李靖统兵。既然如此,李建成挂帅,平阳昭公主为将,不无可能。
倘若当时的平阳昭公主正驻守娘子关,很可能恰好处于前线。而偏偏在永济渠之战前,史书中李建成如何作战的过程一笔带过,就让有些人忍不住发挥想象是不是因为一开始是平阳昭公主为将,而她在这个过程中战死,她死后李建成不得不亲力亲为,因此永济渠之战以后,李建成率领军队打败刘黑闼的过程记载才变得详细起来
此外,关于李元吉的前后记载反差也很大。一开始他还龟缩不前不敢与敌军对抗,后面却是意气风发击败敌军。想想他在太原守城的经历,意气风发击败敌军实在梦幻,龟缩不前反而真实,难免让人怀疑前后战绩突变是因平阳昭公主到了。
再加上资治通鉴这部编年体史书中,平阳昭公主的死亡记载,恰好就紧跟在李建成击败刘黑闼的记载后面。这也令后人暗自猜测平阳昭公主参与了这一战,战死沙场,战争结束后被送往长安,最终被唐高祖李渊以军礼下葬。
但这些终究只是后人的臆测而已。
事实真相,孰能知之
不知不觉,水镜中的背景音乐变得低沉,像是有人在深夜里拨弄琴弦,幽幽的曲音让每个人的心头都染上了一抹轻愁。
由于封建男权社会对女子的一贯打压,史书之上的平阳昭公主横空出世后便销声匿迹,后世之人无从得知她真正的结局。是被剥夺兵权郁郁而终,还是罹患疾病英年早逝,抑或者奋不顾身战死沙场
倘
若可以,我希望是最后一种。将军死于战场,已是最理想的结局。如此一来,属于她的遗憾便不至于那么多。
言尽于此,千言万语化作一声长叹。
无论如何,在封建男权社会的规则限制下,军事奇才平阳昭公主昙花一现,如一颗流星绽放出刹那光辉,便陷入永恒寂灭。后人每每思之,何尝不为之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