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洪斌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略显神经质的笑容“我们几个都知道。那个糟老头整天表面一副光明正大的样子,其实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事情呢嗬嗬在饭桌上,还没完全喝醉呢,就开始拿这件事吹嘘起来了嚯那个女人,平时一副清清冷冷、谁也看不上的样子,其实哭起来”
贾洪斌已经有些失去神智了,开始口无遮拦。曲月听了胃里直犯恶心,强忍住想要直接用丝线掐断他脖子的冲动,打断道“梅如云后来为什么跳楼你对心理咨询师这个人还有印象吗”
“哦心理咨询师”贾洪斌的喉咙中发出了令人厌恶的“嗬嗬”的声音,“就是那个带着那个小丫头验伤的女的吧她也是新来的呵呵不自量力,以为拿着份验伤单就没事了我告诉你,那个糟老头还有我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爹,知道是谁么呵呵”
“那个女的拿着验伤单验伤单有什么用教那个小丫头说怎么来告我哈哈哈哈告啊,告啊我看她们怎么告最后不仅什么也没拿到,不还是落了个通报批评的处分那个小丫头不服,一个人来找我哈哈哈然后哎哟,别提哭得有多伤心了”
曲月忍无可忍地冲着他的脸,重重地扇了一巴掌。这一巴掌似乎真把贾洪斌扇急了,他开始剧烈地扭动着身子,嘴里吐出一串又一串肮脏而恶心的词汇。直到曲月抽动十根手指再度收紧勒住他脖子的丝线,他感受到了痛楚,嘴里骂人的声音才戛然而止。当曲月松了一些拉紧丝线的力度后,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嘴里不断传出令人作呕的喘息声。
曲月踩着他的后背,左手按着他的大脑着地,捏满丝线的右手太高“你们做了这些事,午夜梦回的时候,就不会心虚吗就不怕梅如云跳楼后,找你们索命吗”
贾洪斌的声音中满是疯狂“索命哈哈哈哈哈哈索命那她就来啊我要杀了你,这句话,逞强的话谁不会说啊那小丫头,一开始放的狠话一句接一句的,我一把她妈妈拎出来,还敢说什么她你说她索命哈哈哈哈哈要是那东西是真的,就来啊我贾洪斌,就没怕过谁女人,女人生来不就是咳咳咳”
一阵剧痛带来的声让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贾洪斌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向站在他背后,满眼冷意的少女。她一直都是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没有烫染,就那样垂在肩后;穿着浅色的上衣和短裤,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安静的学生。
然而,在生理性的剧痛下,他似乎终于从影子颂歌中的幻觉中清醒了过来
眼前的少女,浑身浅色的衣服上都溅着星星点点的、深红色的血迹,那张白皙而精致的脸上也有一道道血痕;她的耳朵甚至还在向外渗血,表情中却似乎对这些疼痛置若罔闻。她的十根手指上缠满了银色的、闪烁着金属般冰冷的光芒的丝线,而正是那些丝线,将他整个人都牢牢地缠绕着。无数的影子盘旋在她的周围,那些诡异的、向下滴落着黑泥的生物,竟对她隐隐约约有几分簇拥臣服之意。
她她到底是
眼前这个看起来那样脆弱温和的少女,刚刚刚刚用那些丝线,割下了他的两根手指。
“你用哪根手指碰的她们,嗯”少女动了动嘴唇,身后的影子随着她的话语浮动着身形。无数种声音夹杂在一起,仿佛在黑暗中有无数双嘴张开,无数双眼睛睁开,无数个人用怨毒的目光注视着他,“不过”
“这个问题,也没必要多问什么了。”
“呃啊啊啊”
贾洪斌发出了一连串已经不像是人类会发出的惨叫声,更像是某种动物临死前的悲鸣。难以表述的剧痛将他整个人摄住,他亲眼看见自己的鲜血在空中升起,伴随着鲜血腥臭的味道、热意以及那种整个人几乎都被撕裂般的痛楚,他感觉到那些丝线齐齐收紧,竟径直将他十根手指都连根切断了。
“你这是杀人杀人你这个魔鬼你到底”
他断断续续地哀嚎着,不断地在地上打着滚。他的大脑在剧痛下变得格外清醒,感觉到自己好像在什么东西上翻滚着。
柔韧的、厚重的一层层的
他忽然明白那是什么了。
那是眼前这个少女指尖的丝线。
他仿佛是一只误入蜘蛛巢穴、跌入一只厚密的蜘蛛网的猎物,不断地在网上挣扎、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