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五房那位,我还认得,他在白云观修行
十多年了,比我略小几岁,是个特立独行之人,不娶妻不生子,一心清修入道,我看着便觉惭愧,我可没那份儿心志。”
秦缨迟疑道“一心清修入道,应当没有坏心吧”
秦璋轻嘶一声,“这说不好,青羊观不是就出过脏污事吗女儿你心思还是太过简单,人心难测,只看表面不成。”
秦缨忙连声应是,如今虽说窦氏的案子,但秦缨还记挂着尚未定案的傅灵几个,她道出情状,秦璋道“的确,那两个婢女发配两千五百里,死者身份也不低,判也会判去西边北边最为苦寒之地,眼下已入秋,等到定案后,深秋出发离京,路上只怕活不出今冬。”
秦缨迟疑道“若是女儿出面,可能让她们判去南边”
秦璋失笑,“这等事父亲找人去交代一声便可,哪里用得着你去说”
这世道阶层分明,身份低贱者,连罪责也要更重一等,秦缨甚至能想到,押送她们离京的路上,官差仆役也不会对她们有丝毫怜惜,届时凛冬苦寒,两个弱女子哪能活得下去秦缨无力改变世道与律法,只能用这等力所能及的法子救一救那两个婢女的性命。
有秦璋帮忙再好不过,秦缨心底颇为感怀,看着秦璋的目光愈发温情,秦璋笑道“好孩子,你有悲悯之心,爹爹自然帮你,也算爹爹行善积德了。”
秦璋这时又道“你说崔慕之入刑部,我倒也没有想到,不过忠远伯府的事是掩不住的,如今坊间已开始流传,对他们长清侯府的声名也多有折损,此前崔氏势大,忠远伯府也跟着沾光,底下下人行事都多有猖狂,这次出了这等耸人听闻的丑事,陛下或许因此事起了心思,不令他们再碰军权。”
秦缨心底沉甸甸的,朝野中明争暗斗,帝王之心更是难测,一件事变了,便会牵扯出多方因缘,以至崔慕之改变了本该有的选择,而她当夜救陆柔嘉,便是那蝴蝶振翅,最终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是,崔慕之的命运变了,那陆柔嘉呢
回到清梧院之时,秦缨便亲手写起了拜帖,又吩咐白鸳道“明日早间送去陆氏,晚上戌时初刻,我与陆姑娘在东市的花神庙相见。”
白鸳微讶,“县主去花神庙做什么”
秦缨微微一笑,“去见美人。”
一夜好眠,第二日一早,秦缨陪着秦璋用了早膳,乘着马车赶往窦氏,刚到府门外,便见龙翊卫已至,还有京畿衙门的衙差守在外头。
她进门,翊卫见她来,立刻道“县主,大人正在二夫人那里,她今日精神好了许多,能受问话了,小人带您过去。”
秦缨应好,跟着翊卫往西北方向去,二房的院子在西北角上,距离含光阁和窦启光的主院都不算远,一行人沿着昨日走过的廊道一路往北,刚走到半路,却碰见几个拿着柴刀的仆从往含光阁的方向走。
翊卫解释道“窦老爷要让下人砍了被烧毁的竹林。”
此前去含光阁之时,便见含光阁外还未整饬,如今要将烧至一半的竹林砍了,也是寻常,秦缨“嗯”了一声,一路跟着到了二房的院阁。
谢坚和谢咏守在门口,见秦缨来了,立刻进门通禀,没多时,谢坚请秦缨进门。
屋子里的布置秀雅,但与似锦堂的富丽华贵相比,显得颇为清隽朴素,秦缨跟着侍婢走去暖阁,还未进门,先闻到一股子药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