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不稀奇,京城富贵繁华,人人生在安乐窝里,但若是在军中,谁都知道火箭的威力,你擅长箭术,在马背上都可百步穿杨,而茶室二楼的轩窗正对着含光阁东厢的窗户,期间不过数十丈之距,这对你而言不过信手拈来。”
谢星阑森然道“你早间利用尸僵之道,布置了窦煜还活着的假象,又将他燃香的火盆移到了东厢内,他书房内灯盏极多,你将灯油倾洒在地,到了晚上只需让带着火星的箭矢落入房中便能立刻点燃满地灯油,再加上火盆生热,火势自一发不可收拾。”
“你先令窦煜站着误导小厮,又用这等隔空放火之法毁尸灭迹,若非云阳县主发现了端倪,窦煜之死只能被定为意外失火,你很聪明,但终究还是露了破绽。”
窦启光被管事扶住,痛心地用拐杖砸地,“窦晔,谢大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窦晔面色一冷,“祖父,您到底是相信外人还是相信孙儿谢大人说了这样多,不过是自圆其说,又哪来的证据证明孙儿害人难道孙儿不小心折了自己的弓弩,又取了一块茶饼,便要被栽上这样的罪过”
窦启光被质问的语塞,又去看谢星阑,谢星阑这时从袖中掏出一物,“你一步步算的十分精妙,行事也果决利落并未留下痕迹,但你还是不够小心,茶室中放置茶饼的柜阁,被小厮打扫的一尘不染,可就在靠窗柜阁的角落里,竟然发现了一枚火石碎屑,这枚火石是谁留下”
窦晔挺直的背脊微僵,谢星阑继续道“军中的火箭,乃是用浸湿桐油的棉布裹在箭头上,你自不敢用军中的法子放火,否则一支火箭凌空而过太容易引人注目,那茶柜之中,只有一丝极淡的桐油味,你只是用少量桐油,再加上诸多火石,以保证火石燃着,而箭头上只有微弱的光亮,如此一闪而过,便是谁看到了,也绝不会想到那是什么”
窦晔语声微紧,“就算有火石,也不一定就是我留下的,谢大人是找不出凶手,所以一定要栽赃在我身上吗”
谢星阑盯着他未语,众人只以为他被问得无言以对,眼神也半信半疑起来,可很快,去了含光阁方向的谢咏从廊道上快步跑了回来。
他鞋履袍摆上尽是黑灰,脸上也沾了不少灰垢,双手更是黢黑一片,可他掌心中捧着一物,还未走近便对谢星阑道“公子,找到了果真如你所料,此物并未被烧化”
谢咏满头大汗地到了谢星阑跟前,谢星阑往他掌心一看,将一个大拇指大小的棱形铁器拿了起来,他冷声道“火石不是你留下的,那这箭头呢”
窦晔眼瞳一颤,紧抿着唇角再反驳不出,谢星阑狭眸道“我曾猜过你用的是别的延时之法,可没想到你却用了自己最擅长之技,但你忘了,你用的只能用这等精铁所制的箭头,而这等箭头,寻常的大火很难炼化。”
窦晔牙关紧咬,但他反应极快地道“就算,就算家里只有我习武,那也不能证明这就是我的东西,或许是有人故意嫁祸给我呢何况何况我根本没有害二哥的理由”
“你有害他的理由”
窦晔话音刚落,秦缨的声音从中庭外传了过来,她语声冷肃无波,像已经在阴影中站了许久,那里未点灯笼,众人都看着窦晔,竟未发现她回来了。
她大步走入庭院内,无视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只对窦晔道“他知道你违背祖训,在窦氏酒楼里做起了下三路的皮肉生意,所以你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