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嬷嬷一拍手,“公子回来了,得把她们叫回来才是,知书,你快去将你媳妇儿和你嫂子叫回来,再给三爷那边说一声,就说我们公子回来了”
知书应声而去,却未走府门,江嬷嬷眼风一晃,见李芳蕤和秦缨都看着知书离去的方向,忙歉笑道“让县主和李姑娘见笑了,平日里公子不回来,只留我们一家子看着祖宅,若没事的时候只有我和老头子在府里照看,有事的时候,儿子儿媳都来帮忙,他们得老爷和夫人恩惠,除了奴籍,如今都在外头做差事,只是到底不能忘本,总回来照应着,除了我们一家,府上只有几个小厮和粗使婆子做扫洒的活计,若招待不周,还请恕罪了。”
江嬷嬷生得圆脸圆眼,笑起来眼睛弯弯,格外和善,秦缨莞尔道“嬷嬷不必客气,此番是我们打扰了,这府上花木葱茏,门庭廊道纤尘不染,一看便知嬷嬷和张伯照顾的十分尽心。”
李芳蕤亦道“谢大人多年不归,若是别家的奴仆
,早就懈怠疏懒了,门庭内亦多萧瑟,但你们照顾的这宅子,倒像是主人日日都在似的。”
谢坚道“县主和李姑娘有所不知,嬷嬷和张伯,从前一个是夫人身边的掌事婢女,一个是自小跟着老爷的管事,后来他们二人两情相悦成了亲,是夫人和老爷最信任的,当年老爷入京做官,也是留他们在府中坐镇,也只有让他们看着祖宅,公子才能放心。”
江嬷嬷听得笑开,张伯亦展颜道“就你小子最会说话跟着公子在京城几年,越来越机灵了。”
一行人有说有笑,先往待客的主院行去,谢星阑看着这一幕,眼底也少见露出丝轻松笑意,待入了厅堂,又问道“老太爷是因病过世”
江嬷嬷张罗茶点,张伯叹气道“老太爷也近古稀之龄了,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太好,平日里吃药吊着还没什么,昨儿晚上和那边大小姐姐吵了两句嘴,回屋的时候还好好的,可到了今早上小厮去叫门,却发现老太爷早倒在地上没了气息,人都僵了。”
谢星阑蹙眉,“吵嘴”
众人落座,江嬷嬷又奉上茶点,闻言亦唏嘘道“那府里的情形,您还不清楚吗三夫人故去之后,大小姐和二小姐日子不好过,林氏又是个刻薄的,一直想让三老爷把她抬做正室,可大小姐哪能容忍年中那会子,简家还专门派了人来看望大小姐和二小姐,那可是信阳简氏,就算林氏生了两位公子,老太爷和三老爷也是要忌惮几分的。”
李芳蕤正喝茶,闻言忍不住道“信阳简氏那个专做盐务生意的简氏”
江嬷嬷笑着应是,李芳蕤轻嘶一声,“当年信阳王反叛,后来诸多帮过叛军的贵族商贾都被清算,唯独简氏不曾与叛军同流合污,他们本是盐商,但如今已有人做了盐务上的官,是信阳第一氏族,没想到他们家竟然与谢氏有姻亲。”
江嬷嬷忙道“姑娘不愧是郡王府大小姐,果然见识极多,当年求娶之时,简家虽还没如今这般声势,但也足够做谢家夫人了,只是后来”
到底不好当着外人非议谢家宗族,江嬷嬷叹了口气没说下去,李芳蕤虽是好奇,却也不好无礼探问,只继续饮茶。
江嬷嬷转而对谢星阑道“大小姐的性子您知道的,这几年三夫人的嫁妆生意都在她手中,林氏也不敢太过放肆,去岁给大小姐说过一门亲事,但大小姐不愿嫁,还说要招赘入门,这可把三老爷和老太爷气坏了,林氏生了两位公子,又不是无人继承门庭,哪能让一个女儿家招赘呢此番吵架,也是为了这些事,眼看着大小姐都要二十一了,老太爷又在张罗大小姐的婚事。”
李芳蕤听得眼瞳微亮,与秦缨对视一眼,二人都对这位大小姐起了兴趣。
谢星阑瞧见她二人神色,淡声道“若我没记错,林氏当年是东府中的绣娘谢清菡是不想让三房的祖宅尽数落在林氏之子手中吧。”
江嬷嬷本还有些避讳,但听谢星阑此言,便知秦缨和李芳蕤不算外人,忙应是,“简家当年嫁女之时,便说了不许三老爷纳妾,后来三夫人生下两个女儿,那府上的老太爷和老夫人心有不甘,便请道士算命求子,道士说要找个属羊的,生辰在冬月初一到初十之间的,必定能为三爷诞下儿子,老夫人找来找去,发现自家府上有个年轻绣娘便是这般生辰,于是便令三老爷纳了她”
江嬷嬷满眸怜悯地摇头,“那时三夫人生下二小姐一年,身体正病着,知道此事时,林氏身孕都有了,可想而知三夫人多屈辱气恼,也是因此事,三夫人病情急转直下,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可怜了大小姐和二小姐,早早没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