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人口众多,那灰堆似小山一般高,自然要费许多时间,谢星阑看了眼窗外寒夜,道“不回府了,在此将就两个时辰。”
前日未入宫求药,至二十七日清晨,刚用过早膳,秦缨便乘着马车往宫中去。
走在半路,便见秦缨眉头紧拧,似在苦思什么。
白鸳便道“县主在想什么从昨个晚上您表情便不对了。”
秦缨道“在想定北侯府之事”
白鸳眼珠儿微转,“在想谢坚说的玉扳指”
秦缨颔首,“不错,若真是定北侯府杀人,玉扳指怎会掉在马厩里死者死后被换过衣裳,凶手更想到让死者成为众多冻死灾民中的一个,如此机敏,却将玉扳指掉在显眼之处他们出城做法事,不至于夜半出发,那般多人经过之地,怎让那小厮捡到”
白鸳眼瞳瞪大,秦缨又道“再想到此前青云观遇见杜子勤的母亲,去赴宴之时,又刚好听到了那些话,总觉得有些太巧了。”
白鸳迟疑道“总不是侯夫人是凶手吧”
秦缨摇头,“我不是说她是凶手,而是怀疑她有何目的。”
当日赴宴时,见杜子勤有口难言,秦缨已猜到杜子勉患毒瘾未愈多半是与袁氏有关,那时还想,杜子勤既已经发现,那杜子勉此劫便算过了,待到如今,她又不禁怀疑,袁氏的手段或许还未用尽
见白鸳不甚明白,秦缨叹道“罢了,出宫后去衙门一趟,看看谢星阑昨日查到了什么。”
待到宫门外,便见今日早朝未毕,宣武门外还等着不少车马仆从,秦缨目光一扫,一眼看到了谢咏,她眉头微扬,忙吩咐沈珞将人唤过来。
谢咏近前行礼,心知秦缨记挂定北侯府之事,便将昨日进展道来,秦缨惊讶道“果真是袁氏在作怪杜子勉一字未招”
谢咏应是,“此人不好对付,还有那三个护军,公子也还未审。”
秦缨心底阵阵发凉,“便是不审,也知道他们是真凶无疑了。”
她看了眼巍峨的城门楼阙,低声道“我先去御药院,待会儿你家公子下了朝,我再去衙门看看。”
谢咏应好,又看向宫门道“今日比往日下朝更晚,不知出了何事。”
同一时刻的早朝上,满朝文武正一片哗然。
御座上的贞元帝也诧异地看着兵部职方司郎中,他满是惊疑地问“你说你弹劾定北侯纵长子与副将行凶害死了平头灾民”
职方司郎中名叫王钦,他拱手道“不错,下官听闻,这桩案子金吾卫已经调查了数日,昨日更是捉拿了定北侯世子杜子勉,与北府军中威武将军赵燮,这二人,一个是定北侯长子,一个是定北侯副将,下官以为,此事绝不可股息”
贞元帝眉头一皱,看向了人群中的谢星阑与杜巍二人。
谢星阑似乎没想到王钦有此弹劾,而杜巍面色虽暗了暗,倒是沉得住气。
贞元帝凝眸问谢星阑“谢卿,当真有此事”
变故突生,谢星阑在脑海中搜寻王钦的履历,忽然便想明白了他为何如此。
事已至此,他干脆上前一步道“启禀陛下,确有此事,此命案发生数日,因内情颇为诡奇,下官并未上禀,本打算今日下朝后觐见陛下,却不想王大人先一步谏言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