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成这么高”王承典不是不视生产的文人,或者说想要往上走,就不能不懂民间疾苦,哪怕装也要装出一切为民的假象。朝廷的田税是很低的,连三成都不到。
郎中摇头,“不能只看分成。陆县长的高产种子亩产是以前的两倍还多。别看上交五成,但是比以前的三成剩得还多。再说了,朝廷的赋税不仅仅有田税,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附加税。而流水县除了田税,不收任何赋税。如果有隶目敢私自征收税,轻则丢官,重则抄家。现在百姓经常到县城做活。去县衙举报很简单。听说还有赏钱拿呢。”
王朝云和王承典对视一眼,觉得隶目如此尽心,可能是因为流水县仅一县之地,陆县长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所以才能廉洁奉公,等将来地盘增加,隶目就会像大荣的衙役一样到处盘剥百姓。
郎中听他们说完质疑,倒也不生气,“大荣的衙役确实如此。不过这边的隶目可以往上升。做得好,以后当县令也不是不可能。这是陆县长亲口说的。”
王承典大吃一惊,“升县令吏升官这不是乱了规矩”
大荣的晋升规则都是殷实人家通过科举从白身变成官员。而小吏不一样,一小半是世袭,一大半是当地有名的大族打通关系上位。但是这些小吏上升空间极为有限。
官吏的官与吏隔的是铜墙铁壁,是小吏们的晋升之路,也是两者身份上的天堑。
而流水县的陆县长却将这晋升之路的铜墙铁壁拿开,让小吏们也能通过自身的努力晋升。
这不是乱了套吗
也难怪王承典会有如此感慨。
郎中哈哈大笑,“这儿乱套的地方还多着呢。这都不算稀罕,你们慢慢适应吧。”
两人沿着街道行走,过往的男男女女有很多,甚至有不少男女交谈,但周围人并没有大惊小怪,更没有怀疑他们有什么瓜葛。周围的人都很忙碌,唯一不怎么忙的就是小二,站在门口招呼客人。有个妇人正跟掌柜讨价还价,有个年轻人似乎有急事,扔下钱,拿着东西急急忙忙跑了。还有的报童正在吆喝“报纸咧三文钱一份保证让你乐得合不拢嘴。”
这欢快热闹的场景,王承典只在京城遇过。而那里的热闹更多是殷切,不像流水县更多的是平民百姓之间的烟火气。
两人从城北一直走到城南,出了城,就看到比县城更为繁忙的街道,入眼就是三座高楼。
那高楼外面是灰黑色,左侧右上角悬挂着一个白底红字的板块,上书“流水县第一医院”几个大字。
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材质,郎中给他们介绍,“这是水泥。有点像三合土,用它建的房子隔音比较好,冬暖夏凉。”
这医院的墙面有玻璃作为窗户,一层又一层,总共有四层高。
郎中说了医院就相当于药铺。四层楼高的药铺,需要摆那么多药吗
两人将马匹栓进医院的棚子里,这儿摆放一辆怪模怪样的车子。
郎中回头见两人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车子,立刻解释,“这是自行车。宣传员专用车,骑上之后能蹬很远。你们以后就能见到啦,要是你们能把新药研制出来,兴许县长能奖励你们一台。”
两人恋恋不舍收回视线,跟随郎中进了医院,正巧郑嶙下班时间到了,正在收拾东西,看到郎中带他们进来,愣了一下。
王朝云立刻将父亲写的信奉上,郑嶙看完后,笑道,“原来你们是王兄的儿女。果然出类拔萃。你们父亲有福啊。”
郑嶙带他们参观医院。
这医院分为许多科室,有内科、外科、鼻科、眼科、急诊、妇科等等。
除此之外,三楼和四楼是病房,四楼也有手术室,不过仅限陆县长一人。
“只有重大疾病,陆县长才会亲自操刀。比如之前她主持做小脚矫正手术。当时我们谁都没有做过,只能她亲自演示。现在已经带出三位外科医生,正在用动物练习。”郑嶙很想让王朝云留下来,“县长很喜欢任用姑娘,王姑娘你在淮安府也是埋没人才,不如留下来跟我们一起研究新药。”
王朝云挠挠头,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我们只是帮父亲探探路。顺便看看这边是不是真能看到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