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认出这男子是月前跟着熊峰去路安县的队伍中的一员,名叫常启。他在重明军中人缘甚是不错,当初好些个人质疑侯源害人,他还帮着出声当和事老。
常启通身的酒气,说话都有些大舌头,看样子真的是喝大发了,才没规矩了一些。
陆珏抬眼看到江月进来,他沉着脸对江月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把屋门带上。
等到屋门合上,陆珏才看向齐家兄弟,“说说你们的收获。”
齐战道“常启在军营中的行李已经全部搜检完毕,里头多了十两银子,不在军中记录中。”
常启连忙道“那是属下参军前就攒好的私房钱,不是军中得来的。”
还是没人理会他,熊峰带着一身尘土禀报道“常启在城寨的住处也搜查完毕,他屋里的炕洞里到了一包金银。”
陆珏似笑非笑地看了常启一眼,“我知道,也是你参军前就攒的。”
那常启方才还一副醉糊涂了的模样,现下却是出了一额头细密的汗。
陆珏又看向齐策,齐策拿出一样物什,是个模样奇特的木扳指。
常启看到这样东西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这是属下席间从他身上偷出来的,拿着这东西连夜跑了一趟城内的几间钱庄,确实有一笔不记名的钱财等级在这扳指主人名下,每个月定期增长百两。殿下被寻回的日子前后,被存入了一千两。”
陆珏噙着笑微微颔首,一条胳膊撑在桌上,手指在额前轻点,略微回忆了一下,才接着道“我记得早前又人问起过,怎么随身携带着这样一个样子古怪的木戒指你说是你母亲的遗物。那么钱庄里的大笔银钱,想来也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吧”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怪不得前些日子,你和其他伤兵一道自请从前线退下来。也是,怀着这样一笔钱财,当个富家翁,怎么也比在前头冲锋陷,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好。”
事已至此,常启也明白过来,今日陆珏这场生辰宴本就是鸿门宴
陆珏装作醉酒,装作被女色所迷,制造了一个刺杀的机会。
而他性情谨慎,只是在屋外探听,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冒然动手,本以为至多就是错失一次良机,却没想到陆珏真正的计谋并不是等人刺杀,抓个人赃并获,而是调虎离山,另外派人去搜检他军中的营帐和城寨里的屋子。
大笔的银钱加上今日他在陆珏屋外行踪鬼祟,再多的解释也无济于事,他只能梗着脖子道“殿下不能杀我,我、我可是”
陆珏在唇前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同时,有人已经出手,把常启的下巴给卸了,让他只能呜咽,而说不出具体的话。
“谁说是我杀你,你是明日在战场上,被叛军所杀。”
陆珏轻笑着,示意他们把人给带下去。
而江月则是愣在当场,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倒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方才出手迅如闪电,卸掉常启下巴的,不是旁人,而是那容貌出挑、身形纤瘦的珍珠
“我累了。都下去吧。”陆珏淡了笑,摆了摆手。
众人都默不作声地往外退,回过神来的江月也跟上。
走在江月前头的是齐战,出了屋子后,他略站了站,同江月道“殿下确实喝了许多那成人酒,还麻烦娘子看顾一些。”
江月一想还真是,陆珏方才虽然说话颇有条理,眼神却是不怎么聚焦,带着迷离的水光。
那醉意三分真,七分假,不然也不至于骗得常启掉以轻心,连自己贴身的东西让人摸去了都未发觉。
江月便点头说知道了,而后去了灶房,跟还守在灶前的侯大婶要来了一盆温水,折返回去。
江月刚走到门口,却听哐啷一声响动,一个茶盏砸碎在自己脚前。
裙摆处立刻被溅上一大片水渍和茶叶。
她有些被吓到,陆珏似乎是也没想到她还会回来,怔忡了一瞬,才问“你回来作甚”